当然,走之前封宁还是留下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杨南之前帮他联系的那位国宝级京剧艺术家从大洋彼岸访友回国了,封宁说要去拜访大师。
薛澜拽着他的胳膊说:“拜师是好事儿啊,我陪你去。你等着,我去开车或者叫司机也行。”
当封宁却人生第一次掰开了薛澜的手指,一脸生疏地说:“薛老师您现在工作太忙了,我不能在耽误你的宝贵时间。而且,本来您和南姐就已经帮了我很多,实在无以为报。”
薛澜话到嘴边的“你以身相许就行了”,却在那只小鹌鹑坚定转身的背影中,被生生咽了回去。
然后,薛澜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封宁连郭胖胖都没带,也不用司机,只身一人拉开马路上随便一辆出租车的门就钻了进去。
薛澜伸手按住了眉心,虽然隐隐意识到什么,但到底没有出言挽留。
只是跟在身边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就一身霸总范儿的薛少好像从某天开始突然变得越冷若冰霜了。
封宁其实自己脑子里也非常混乱。
薛澜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封宁就算是在怎么迟钝也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早已经超出了普通友谊的情感。
但封宁自幼独来独往和师父相依为命,拥有过的友情和爱情都稀缺的可怜,所以他并没有自信认为薛澜这种站在金字塔尖儿上的人会喜欢上自己。
在封宁的认知里,自己既没有白珉那样会勾人魂儿的手段,又没有女明星们那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其实是不够资格站在薛澜身边。
所以他直觉地认为现在这样不好。
薛澜为了封宁一掷千金,甚至连收购公司这样的天大的事情做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要是放在古代,基本上和野史传说里面那些美色误国的昏君们没什么两样了。
但封宁本人十分却没有做褒姒、妲己的自觉。
他越想越想不明白,自己在心里跟自己闹别扭。
但别扭归,却不是不知好歹。
封宁知道薛澜终归是为了自己好,人家哪儿正在打江山呢,自己不帮忙也就算了,再添堵就太不地道了。
所以虽然封宁虽然赌气、想不通,却不能和薛
澜发火,更不能吵架,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就只剩下远远的逃开,能躲一天是一天。
好在,现在封宁眼下也确实有要紧事要做——上山拜师。
国宝京剧表演艺术大师名字叫阮柏,唱功斐然,自成一派,名誉享誉中外,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住的地方偏僻了点。
老先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繁华喧闹的都市里面找出了这么一块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地方——松川山,山里人迹罕至,山路颠簸,连出租车都不愿意开进去。
封宁不想为难司机叔叔,于是就让车停在了半山腰,自己步行进去找人,在在蜿蜒崎岖的山上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老爷子的家。
国宝老爷子给自己在青山绿水间搭了个二层的小楼房,远近无人,衣食住行大都自给自足。
封宁边敲门边怀疑,眼前开山建房的这一片儿地方怕不是国土资源局看在阮柏是老艺术家的份儿特批的吧,所以才压根儿不可能有什么邻居。
好在,国宝老爷子仅仅是隐居避世,但从不闭门谢客,只敲了两三下就亲自出来开门了,倒是省了封宁风餐露宿,三顾茅庐的表忠心。
事实上封宁出发之前露营帐篷都已经绑在登山包边上了,但出租车司机非说超重,要拒载,不得已才拆下来又放回家里。
老人年纪大了,原本还有心拿个乔,但一见看着封宁这孩子撑着单薄的小身板走了那么远,额头上一层一层的薄汗,心里实在是不落忍。不仅好生把人让进屋里,还特意拿出了好几包压缩饼干招待他。
据说这压缩饼干还是上次某个艺术团团长上山来请教唱段的时候特意带来的,放在果盘里镇宅已经很久了。
封宁不好推拒,只好勉为其难啃着干巴巴石头似的饼干说明了来意。
毫无意外的遭到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