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人家,跟英国公府联姻,本来就是门当户对。
“父亲……不事生产,只爱读书写字,倒是有点名声,可是一说经济学问仕途之事,便是满口不知道不清楚了。祖母是个强横的人,刚开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还是没让父亲有上进之心。后来,到了要娶媳妇的时候,祖母就特地求娶了满门贤惠的沈家女,就希望父亲能够上进些,将来她老人家到了地府里,遇见列祖列宗,也能说的上一句对的起折家了。”
折檀听的入迷,这些事情,她之前从来不知道,也没打听过,想不到祖母竟然是想让父亲走科举仕途的。
“后来呢?”,她紧张的道。
父亲现在还是一事无成的,想来祖母的算盘没打对。
折枝就道:“后来,后来沈氏夫人进了门,端的是好模样,父亲很是喜欢,听闻除了她,再无其他的妾氏。再后来,祖母也瞧出来了,沈氏夫人贤惠归贤惠,但是父亲却是个更加贤惠的,媳妇的话,就是圣旨,还很爱表现。早间出去给沈氏夫人带几朵花,晚间参加完诗社回来,再带点酱鸭子,两个人过的很是自在。”
他们自在了,老夫人却不自在了,凭什么啊,娶个媳妇火来,本来是想让儿子更上进的,好了,现在好了,儿子之前还读读书,有个好名声,现在呢?只在屋子里同妻子戏耍,描描眉毛,谢谢情诗——
老夫人生气了。
“一个婆母想让底下的媳妇不好受,法子多的很。就一个侍疾,你去是不去?”,折枝小声的道:“没办法,沈氏夫人就去了,谁知道那年正好怀了孕,还没坐稳胎呢,就侍疾的时候晕了过去,查出来后,大夫说要细细的养着才行。”
这回老夫人是没法子了,毕竟孩子要紧,但临盆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沈氏夫人又惹恼了她,趁着父亲不在家,白日里去站规矩,就这么的,折腾了好几回,直到生产的时候,直接去世了。
“可怜见的,只留下了长兄。”,折枝说这些事情,还有给妹妹说将来成亲,婆母险恶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啊,你也要记住,以后嫁了人,你得长个心眼,不能像沈氏夫人怎么实诚,怀了孩子,怎么还能被这般的叫去站规矩,就是假装晕过去,也是好的。”
折檀嗯嗯的记在心里,本来还想问长兄后面的事情,谁知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现在——祖母不经常出来,总是一个人在后院,是不是因为沈氏夫人因为她去世的缘故?”
这个折枝就不知道了,但她猜测有。
“沈氏夫人去世后,父亲跟祖母的关系肯定不能像从前那般的好,你看逢年过节,祖母都不出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再者,她出来,也不能摆婆婆的威风了,你看嫡母,像是好说话的人吗?”
折檀摇摇头,“不像。”
折枝:“所以啊,祖母在嫡母手里,可讨不到便宜。阿檀,你以后要做,就做嫡母那般的人。”
折檀再次点点头。她问,“二姐姐,那……后来呢?我听爹爹说,长兄小时候不是这般的,只是后面才这么冷冰冰——是发生什么事情,让长兄变成这样的?”
折枝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点谣传的,“无非就是说,嫡母对长兄不好,父亲有了继室就忘了前任,所以心偏向了嫡母那一边,于是长兄就很愤怒,跟家里人决裂,跑去军营里当兵,最后又去了云州苦寒之地,直到去年……不,现在该说前年了,反正就是那时候才回来。”
这个折檀倒是知道。
她心里想:那应该就是沈氏夫人生真正的长兄的时候,孩子就被掉包了。
但谁能在偌大的国公府里掉包孩子呢?如果要找下来,就要找到当年的产婆,伺候的丫鬟,还有门人——他们记录进府出府的马车和人。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简单的。
听了一圈,感觉还是毫无用处。她就道:“二姐姐,长兄他——”
折枝说的口干舌燥,即便是阿檀现在想知道更多,她也讲不下去了,只道:“你先歇息吧,夜深了,你这丫头,睡不好又要生病。”
就像个病秧子一般了。
折檀哎了一声,连忙躺下去,盖好被子,等二姐姐走了之后,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结果,就见小米拿了一盏百宝平安琉璃灯进来。
“这是二姑娘让我给姑娘的,说是明天给世子爷送去。”
折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刚刚光听沈氏夫人跟父亲的事情去了,反而忘记了拒绝二姐姐的提议。她唉声叹气一声,也就不再言说,不然,二姐姐又要生气了。
只是再躺回去,她有些睡不着,倒不是想到了长兄,而是想到了嫡母。
嫡母那般风华的人物,在折檀心里是占据很重要的位置的。她从小就想成为嫡母这样的人,即便二姐姐不说,她其实都准备跟嫡母好好学学,如何做人媳,做主母。
不仅是她,家里的四个姐妹,大姐姐就不用说了,那是跟嫡母性子最像的,二姐姐虽然不自觉,但是为人处世,也能看的出,有时候做人做事,是嫡母的手段和举止。就是三姐姐,再是喜欢跟父亲撒娇,再说喜欢父亲,可还是不认同父亲总是做事不出去当官的。
她们都被嫡母影响了。那嫡母刚开始来折家,就是这样的吗?
她跟父亲生下了二哥哥和大姐姐,两个孩子下来,想来对父亲也不是一点儿感情也没吧?
为何现在就成了这样呢?
这个家里,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故事。折檀第一次有了如此的感悟。
长兄是,父亲是,祖母是,嫡母也是。
而她从前活的像个废物。
折檀唉声叹气的睡过去。一夜都是梦,然而……梦见了长兄。
长兄在梦里竟然是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