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握住她的手,半低着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居豪:“……”
顿时他就听不见陈导演在说什么了。
好在松虞很快又抛了一个新问题出来:“你觉得,剧本为什么要设计,家第一眼看到小偷,就认为他是个不存在的角色呢?”
居豪仍然盯着那只空杯子。犹豫了片刻,才嚅嚅道:“这、这不就是个喜剧设定吗……”
她摇了摇头:“任何设定的背后,都是有用意的。”
居豪似懂非懂地望着她,嚅嚅道:“对不起老师,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没关系。”松虞很好脾气地继续说,“不存在,是因为不合理。家不相信小偷是一个真实的人,因为他们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为什么偏偏又认为他是自己笔下的人物?这是一个隐喻——因为小偷的确是她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
居豪眼睛一亮,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但他立刻又有了新的问题:
“可是,家……想要变成小偷?!难道她想犯罪吗?”
松虞隐晦地看了池晏一眼。
“当然不是。”她微笑道,“犯罪也只是一种隐喻罢了。”
居豪:“那您的意思是……”
她缓缓地说:“小偷是真实的、鲜活的,他的出现,才将家拉出了一潭死水的、循规蹈矩的生活。”
“他的另一面是冒险家。他的胆大妄为和离经叛道,对于她而言,既危险又迷人。”
池晏揽着她的腰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松虞又淡淡一笑,对居豪说:“所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她很爱他,非常爱。”
她顿了顿,才继续问:“你明白了吗?”
说实话,居豪其实没有太明白。
但是“爱”这个字说出口,他还是感觉自己立刻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他语重心长地说,“既然家是爱小偷的,我就放心了。”
松虞反而愣住:“放心?为什么?”
居豪:“……”
总不能说,因为他觉得,种种迹象表明,这部电影就是陈导演的自我投射。她是家,那他当然就是小偷了。
毕竟,虽然陈导演结了婚,但她也提到过,自己是自由恋爱。
虽然「基因匹配」近来引起了许多争议,但根深蒂固的观念到底并非朝夕就能改变。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与区区一张结婚证相比,基因检测报告上的数字,当然才是更为牢不可破的。
因此居豪眼睛一转,又支支吾吾地说:“因为……这样一来,我的表演就更有自信了啊!”
池晏用指尖拨了一颗薄荷糖,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
与此同时,他还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
聊电影聊得很投入的松虞,当然以为这家伙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在剧本论剧本。
她哪里能听出这小鬼的言外之意。
而他却听得很清楚。
也知道对方此刻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还真敢说。池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