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弱沉默片刻,猜测扶清或许不太想见到自己,于是顺水推舟道:
“好,我去陪她们闹一会儿,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你不用管我,先睡吧。”
“嗯,我知道,”女人细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不要喝太多酒。”
恰到好处的关心是离婚前最为体面的关心,扶清扪心自问自己做得很好,也掩藏得不错。
“不会喝太多的,”殷九弱心底生出怪异的烦躁,意有所指道,“毕竟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明白殷九弱的意思。扶清眼底的微光熄灭得彻底,声线带上艰涩,“嗯,是啊。”
两人静默下来,楼梯间传来高跟鞋踢踢跶跶的声响,是班花笑着跑上来:
“九弱同学,你怎么落后这么多?啊,扶清老师也在?”
扶清面露得体端方的笑,“走得慢了一点。”
“恰好和老师聊了一下对加州的看法。”
听见殷九弱叫自己老师,扶清心里一阵恍惚,可能从始至终殷九弱都只把她当作老师。
而她……不知道是何时心意变质的,可能是在下着大雪的自行车后座抱上她的腰的时候。
“嗯,我们简单地聊了一下,”她轻柔地附和。
“原来老师和九弱同学在一个地方?都没听你们说过,”慢慢下楼,班花语气里的惊诧不减。
“因为不熟。”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倒是挺有默契。”来到交叉路口,班花调笑了一句,“老师再见了,我和九弱同学走那边。”
“嗯,拜拜,”扶清飞快地扭头,将眼底的茫然无助藏下,她不忍再细看她们离开的背影,便决定先离开。
殷九弱在原地看着扶清离开的背影,清锐曼妙,幽香阵阵。
可能明天从民政局出来,也会是这样的光景,所以……这算提前演练。
她想挤出一个假笑,却发现徒劳。
卧室里的挂钟从十慢慢指到十一,再到一。
已经是第二天了,扶清床头的酒杯空了一半,从不喝酒的她今天破戒,一杯接
一杯,脸上的潮红怎么都掩饰不住。
心里的焦急和妒忌海啸般要将她吞没,已经快两点了,殷九弱还没回来,会不会不回来了?
反正离婚协议一签,这儿也不是她们的家了。
如果不回来,又会去哪里?
酒店?酒吧通宵,班花的家?
她捏着酒杯,里面的酒液晃荡出来,滴在手上像是燃起一片黑色的火焰。
她把玩着手机,终于按下号码等待着接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殷九弱关机了,扶清款款起身,连碰掉酒杯的动静都没注意,那家酒吧的地址她是清楚的。
她或许可以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好让自己死心。
忽然间,玄关处传来关门声,女人站到门口看见殷九弱一身酒气地进门,似乎衣领上留着一抹口红。
扶清眸光沉沉,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
殷九弱洗漱完毕后,发现已经两点多了,她和扶清七八点就要去民政局,现在实在是睡不了什么。
根本就睡不着。
她跑去书房打开台灯看文献,翻阅了一会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便躺在休息的沙发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