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刃在火光与黑夜交织间划出流动的鲜红颜色,臂膀上不知几时割裂的伤痕,正在往外?淌血。
但已没心思去在意了?。
观亭月的胸腔在当下?汹涌地充斥着恐慌、悔恨和无限的自责。
她听见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四处响起,就好?似有利刃鲜血淋漓地刺在心口,使得血汗与泪水一?并流过两颊。
敌军的长刀横挡在自己面前,她手里的兵刃无暇他顾。
就在这时,冷不防迎头一?柄马槊当空而落。
避无可?避之际,古朴的乌金枪出现在了?视野里,来者?破开刀光,拼命又战栗地挡住槊锋的威势。
那个模样略显稚嫩的男孩用颤抖嘶哑的嗓音朝她怒喊道:“大小姐,快跑啊!”
“快跑啊!”桐舟扭头。
观亭月的瞳孔蓦地放大了?。
她看到凛冽的寒光,闻得皮肉撕裂之声,嗅着浓郁的腥味,望见,少年?举枪的双臂被齐齐砍下?。
殷红的液体从?断口处奔涌如泉。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仿佛失去重心那样,往斜里摇晃着栽倒。
而眨眼间,暴烈的马刀顷刻穿透了?脖颈咽喉。
那颗头颅与身体分离之处,锋芒宛如凝成了?一?线,一?闪而过。
滚烫的血落在她眉眼,鼻尖,红梅般的点点溅于胸前。
“桐舟——”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观亭月忽然意识到自己
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天地万物?,安静得异常诡异。
目之所及皆是?以命相搏的厮杀,被斩断双腿的战马;摔下?马来,让大背刀捅穿的少年?;流窜的箭矢刺破一?个人的左眼,他面目狰狞地张口喊叫。
近处,宗帮摁着穿出胸腹的几支箭镞,神色凶狠地替她阻拦妄图杀上前来的敌军。
“大小姐,走啊!”
“别管我?们了?,走啊!”
所有年?轻稚嫩的后备兵皆在为她开道。
观亭月手脚冰凉发抖,麻木得仿若不被身体控制,只能凭着本能反应,疯狂地拍马往营外?狂奔。
她途经的路上,尸体遍地横陈,有士兵,有马匹……但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人。
刚长成的少年?仰面朝天躺在平地里,被剖开的胸口血肉模糊,他睁着惨白的双目轻轻抽搐,一?只手努力抓着自己齐膝而断的腿。
冷漠的半弦月是?在此刻自云层后显露端倪的。
清辉扫过的地方,落满了?残忍的绝响。
马蹄凌乱错踏,荒草于风中翻滚,仅剩不多的家将在数以千计的反贼叛军里苦苦挣扎。
是?我?害的他们。
这个念头在观亭月脑中浮现,此后便似生了?根,肆无忌惮地抽枝发芽,不可?抑制地疯长开去。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