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不管不顾地挡在她面前,自然没来得及闭气,立刻呛得咽喉生
疼。
“咳咳咳……”
观亭月手脚失去了?束缚,头脑在这一?刻瞬间恢复清醒。
她双目一?阵清明?,余光瞥见角落里被擒来的军马,便一?把扶住燕山,吹了?个响亮的哨。
那匹白马性子本就暴烈,三四个人才勉强拉稳,乍然闻得熟悉的哨音,狂躁地踢开周遭一?干人等,嘶鸣着往他们俩跑来。
趁着这短暂混乱的机会,观亭月捞起燕山跳上马背,愤恨又凄厉地喊了?句:“驾!”
冲出人群。
清冷的月华宛若染了?血色,连山石树木也笼上一?层不易擦肩的红。
马蹄伴着风声,在山中异常清脆明?晰。
起初她还能听到身后紧追不舍的怒骂,渐渐地出了?上阳谷,踏进那一?地旷野,敌军的动静就缓缓的远了?。
白马是?观林海送给宗帮的,以奖励他在考校中年?年?第一?的好?成绩。
这是?与自己那匹玄马不分伯仲的良驹,它如今出现在肖秦的兵将手底,也就意味着宗帮已经……
观亭月不敢再细想下?去,只任凭坐骑恣意放肆地往前奔跑。
下?半夜云开雾散,群星忽的闪耀在她头顶,宏大的天河长得看不到边际,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原地踏步。
这附近就要到常德地界了?,有驻军巡视,肖秦不会冒险深入。
可?她仍然没有要勒马的意思。
说不清跑了?多久,多远,又跑到了?何时何地。
白马终于疲惫不堪地放缓了?脚步,总等不到背上的人喊停,它便自作主张地驻足,打了?两个响鼻,表示自己累了?。
观亭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茫然环顾四周,那种瞬间安静的孤寂感将她重重淹没。
这一?刻,风声都显得格外?诡谲,像有许多人在遍野里低低细语。
她打了?个冷战,呆呆地放开缰索,把意识不清的燕山拖下?马,吃力地往前。
近处有一?间破旧的破木屋,或许是?猎户、樵夫遗留的居所,大概荒废了?许多年?,门扉窗户无一?完好?,四面都在漏风。
她一?脚踹开门,将少年?放在角落堆满的干草上,精疲力竭地背靠破窗,瘫坐在地。
正对着的,
即是?张摇摇欲坠的蜘蛛网。
山蛛从?大网的一?端窸窣爬到中央,沉默地盯着屋中的两个不速之客。
厮杀的怒吼直至此时还盘踞在她身周,萦绕纠缠。
这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而桐舟断臂折首的景象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记忆要让她永远铭刻,故而不住将当时的画面来回重复,周而复始地给她看。
她越不想去回忆,自身的本能就越要让她回忆。
“大小姐……”
“大小姐,快跑啊……”
“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