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皆心情沉重地垂眸,气氛在一片悄无声息中压抑得难以呼吸。
而双桥不明所以地坐在凳子上,茫然?四?顾。
她虽听不太懂眼前这老头讲的是什么,却也从观亭月,从江流,从所有人的脸上读出了一点惋惜与悲伤的情绪。
忽然?就有些失落。
活着千万般不由己,许多?时候今朝做好的打算,明朝一夕风云变幻,连一开始最瞧不上的计划也都成?了奢侈。
甚至运筹帷幄如孔明,亦会对着上方谷的大雨喟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见天意才是最令人无力的事。
打医馆回来?后?,双桥的兴致便不怎么高,她好像一瞬间从那个?上蹿下跳的野猴子,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小姑娘。
观亭月不好去打搅她,只?远远地站在回廊下看。
双桥孑然?一人爬到了凉亭的檐上坐着,晃荡双腿,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等去了京城,会有更高明的大夫。”燕山行?至她旁侧,在观亭月余光瞥来?时,
倾身将两?条手臂搭在栏杆上,“我?不是不信任你二嫂找的这位医生?,不过是觉得,凡事也没那么绝对。”
听出来?他在安慰自己,观亭月轻轻一笑,“其实,我?并?非执着于一定要替双桥延年?益寿,要她变得如同常人,可以自由行?走世间——很多?事情强求不来?的,我?知道。”
“只?是。”
她怅然?地感慨,“只?是看见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会感到有点难过吧。”
尽管她不再习惯把过错都往自己肩头揽,亦过了会自怨自艾的年?纪。
可救不了亲近之人的无力感……纵然?麻木,却也不想再经历了。
燕山抿抿唇,安静地像是在思忖,片刻后?忽地冲她摊开五指,模棱两?可地挑眉。
观亭月不解:“嗯?”
他并?未回答,指尖向内地勾了勾,显出一些催促。
她犹豫且怀疑地盯了后?者?的脸半晌,才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青年?一笔一划地往她手背写,落指动作很轻,又?划拉得极慢,似乎生?怕观亭月认不出这鬼画符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歪头琢磨,秀眉随着燕山的笔画越扬越高,末了竟不由好笑:
“你怎么又?给我?画小人儿??”
“不一样。”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上回是掌心,这次是手背;掌心那个?是你的,手背的,是我?的。”
“是要叫你知晓,你现在并?非一个?人了。”
燕山捞起她的手翻转,“这面是你,背面有我?,凡事呢,我?会替你扛一部分。”
“那老毛病也能帮我?扛一半?”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老毛病”指的是什么,只?好啼笑皆非,“这个?我?倒是想。”
“身不能行?,心向往之,可以吧?”
观亭月听他胡扯得莫名?其妙,但总算浅淡地牵起嘴角来?,低而短促地笑了一下。
然?而手犹被燕山握着,某个?人貌似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便也就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