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必非得现下便给朕回复,你可以回去多想一想,在我朝为官的前朝旧臣多得是,不妨去听听他们?的意见。”言罢,郑重实口气一沉,“如卓芦那般不思进取却贪婪无厌之人,毕竟是少数,你不必理会。”
观亭月欲言又止地开合嘴唇。
要答案,她现在就能给,可如今分明是被架上了?高台,燕山、李邺、白上青……这么多人替自己撑着即将坍塌的危楼,怎么敢拒绝郑重实开出的条件。
她正进退维谷地想着说辞,身侧从头到?尾不曾吭声的燕山忽然?开了?口。
“陛下。”
他上前行礼,“臣有旨要请。”
郑重实略有几?分意外,但很给他脸面,“定远侯有何事要议?”
燕山压低眉眼,“臣以为,庙堂老学究者甚多,女子入朝本就是特例,恐遭百官反驳。臣倒是有个提议……”
他故意拖长尾音。
后者从善如流地挑眉,“爱卿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燕山一口气不停,“臣此行受观姑娘照拂极多,早对她日久生情,想恳请陛下赐婚。观姑娘若嫁入我侯府,也可在军中暂挂虚职,倘若日后北境有难,姑娘能与臣并肩而战,一则可堵言官之口,二则也能报陛下知遇之恩,岂不两全其美。”
观亭月:“……”
郑重实明显被他过于突然?的举动给惊到?了?,这位据说是大绥朝最?难说媒的青年才俊,许多大臣私下传言他好男风,不近女色,难得今日竟能听到?此人开口求婚旨,简直堪比铁树开花。
郑重实吃完了?惊,方才开始仔细回味这番言语,似乎觉得又有那
么一点道理。
他缄默地把?胡须在指尖绕了?个圈,正斟酌之际,底下一个太监忽弓腰来?报。
“陛下,永嘉长公主派人来?送点心。”
他皱眉,“她这会子送什?么点心。”
话虽嫌弃,倒是没拒绝,“放人进来?吧。”
太监将描金漆的盒子举过头顶,碎步上去,恭恭敬敬地摆在他手边。
盖子甫一打开,郑重实往里看了?一眼,便似是而非地轻哼。
里面放着的是一碟莲花酥,竟给做成了?并蒂莲的模样,他何等聪明,一见便知其意。
“她的耳目倒是灵敏得很。”
郑重实懒洋洋地靠在帽椅内,胳膊肘搭着扶手,漫不经心地望向堂下的两个人。
“既然?永嘉长公主都认可这门亲事,朕自然?也无异议……你怎么看呢?”他问观亭月,“我们?这些?个局外人说得热闹,倒不知你意下如何?这婚姻大事,总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
她目不斜视,余光里也能感觉得到?旁边炙热的视线,观亭月心想,我怎么看,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吗?
她于是自鼻腔内“嗯”了?一句出来?,“但凭圣上做主。”
郑重实瞥到?燕山的眼神,倒是笑?了?一下,“定远侯听见了??”
他说,“便回去等圣旨吧。”
从殿内出来?,走?在禁宫的甬道里,某人那一腔欢喜都快写在了?脸上,满面皆是眉飞色舞。
观亭月放慢脚步,故意拖着时间同他讲话:“诶。”
“你好会拍他的马屁,平日怎么不见你油嘴滑舌。”
他此刻心情愉悦,也不在乎她讽刺自己,“我能求到?圣旨,便是拍一百个马屁也值得。”
她朝旁边轻翻了?个白眼,又悄悄问,“你们?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他竟会主动提出让我入仕。”
后者轻轻一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往死里夸你了?。”
“可是为什?么?朝廷不缺厉害的将军,没必要非得留住我。”
燕山好整以暇地抱起胸怀,连语速都轻快许多,“他想让你做大绥的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我一早就知晓今日宣你入宫会是这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