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话音刚落,她手腕就被人往后带了一带。
燕山鬓角的青筋都快跳了出来,强压住嗓音问,“你不是在房里吗,到这儿作甚么?”
末了,又蕴着某种心急火燎的执着,“干嘛把盖头掀了!”
“……不掀我怎么瞧得见路?”观亭月颇为淡定地拂开他的手,示意他不必上前,“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燕山:“……”
他已经开始担心了。
那折颜青年目瞪瞪地盯着她。
观亭月很少盛装打扮,今日头脸的发饰、妆容乃至细节全是余青薇从天不亮就起来精心琢磨的,不可谓不精致。
上回离得远,没能看清对方长相,他在城内多方打听,潜意识的以为,名将之女多半虎背熊腰,又能轻易从数丈外笔直的抛掷出暗器,定生得威武雄壮。
但眼下见这位侯夫人身量纤细,清贵端庄,他居然有些无措,叉腰的手无处安放,竟不知要如何是好。
观亭月根本无暇留意他的反应,声音悠悠:
“就是你跑来在我的喜筵上造次的?”
“啊……”折颜青年犹豫着自己是先报名姓,还是先向她问个好,正左右迟疑之际,听到一点清脆的金属响动。
“要单挑是吗?”观亭月松活了一番因为凤冠霞帔被压得僵硬的筋骨,利落地甩出鞭子来,“那就速战速决。”
银鞭乍一抛出,绷得就如一根笔直的锁链,与旁人用时截然不同,毫无灵动飘逸之感,反而锐利得像条浑身刚硬的毒蛇,轻易就把他周身缠住。
折颜青年尚未回过神,观亭月略一施劲,将其原地拔起,往跟前猛地一拽。
继而她动作不停,单脚稳住下盘,抬腿旋身踢他胸膛,径直把人按来路踹出了院墙。
厅堂门外站满了天罡营的武将,众人手里许多仍握着酒杯,几乎是被这一招后旋踢惊住了,良久才有人轻轻赞了句“漂亮”。
“……我还从未见过女子用这招可以有如此大的劲力的。”
老兵发着愣,终于明白此前那后生仔为何会说侯夫人“厉害”。
这只是“厉害”吗?这得是“凶猛”吧!
“那我回去了。”
观亭月稳稳落地,转身朝燕山招呼了一句。
“诶——等等。”
他抽出她攥在手里的轻纱红绢,仔仔细细给她盖好,似乎是对此有某种谜一样的执着,最后找了个小丫鬟引她离开。
因得有这番插曲,余下的酒燕山应付得很快,子时不到宾客们便陆续散场了,家中的管事与几位兄长帮忙收拾残局。
他拖着步子推开新房的门。
观亭月已经坐在桌边,就着一盘坚果百无聊赖地剥着,大红的绡纱被撩到发髻上,映衬耳畔和脸侧的肌肤,莹白得耀眼。他见了,从方才便不满的情绪到此更甚,挨在她一旁,捉住了手放在唇边轻轻细吻。
“你又不等我揭盖头。”燕山裹挟着酒气抱怨她,“干嘛对着旁人便掀开了,难道我堂堂一个将军,还应付不了他一个不开化的外族人?”
“我是怕传出去叫人误会,那个情况下,由我去解决更好……不过是个红盖头而已,我长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干什么如此在意?”观亭月不由奇怪。
“我当然在意。”
他颦眉固执道,“这是成亲仪式上最重要的一环,比什么拜堂、合髻还要重要,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
她支着下巴,见他说话的模样是真着急,只得无奈,“好了好了,那让你再亲手揭一回。”
观亭月刚要去将头上的红纱放下来,却不料那盖头倏尔坠了地,正弯腰欲捡,燕山却把手摁住了,欺身靠着她。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