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抓得他的衣服皱巴巴,景浣淡声说:“您别让我为难。”
“但是飞灵她……”
景浣坦诚:“我已经准备出国留学了。”几乎是出声的一瞬,他的心脏疼得厉害,脖颈的脉搏和微突的太阳穴齐齐绷紧。
桂美娣慢慢松开手,绝望地看着他,哽咽:“就、就当阿姨求你,求求你再去跟飞灵谈一回。”她忽地拔高音量,像找到了一个充分有力的证明,迫不及待展示出来,“她现在变了很多,我相信其中有你的功劳。”
筋骨初长成的男生垂眸沉默,站立不动如一棵挺拔的树。
桂美娣一边说一边又涌出了泪:“你不晓得飞灵受过多少苦,这些苦就算让我给你跪地磕头也抵消不了……我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景浣稳当地扶着桂美娣,没有回应。
待会儿他就得拿资料给老师过目,等今天一过,他明天将要飞往遥远的英国。
女人凄苦沙哑的嗓音仍在絮絮叨叨:“飞灵对你肯定还有感情,她这一个月拼命打工赚钱,迫切想把医药费和欠你的钱还上,她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能拉下脸主动来找你的话,大概得等到她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吧。”
“孩子,你舍得跟她分离这么多年吗?还是说,其实你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桂美娣讲到最后,口干舌燥,有点赌气又怕他真是那种薄情的人。
她多希望两个小孩能坐下来再谈一谈,将所有误会和矛盾解开,然后高高兴兴在一起。
桂美娣只要想到女儿忧郁又强撑的模样就心疼。
“……”
景浣脑海里已经抑制不住疯狂地想她了,但脸上依然保持镇静:“阿姨,我还是那句话,帮不了你。我为这段感情努力付出精心维持,但每次打破的人都是她,我累了。”
他曾经满身心等她逐渐接纳他,毫无保留地展露对她的爱意,拐着心思帮她金钱上的困难,可是她依旧一意孤行。
桂美娣捂住嘴,掌心粗糙,眼角皱纹沉重,刻满岁月的痕迹。
她稍后接受了这个事实,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好像烦到你了,实在对不起,是我太多管闲事。”
桂美娣抱着包,以胆小卑微的姿态默默离开。
门口经过的学生不多,但奈何景浣声名远播,再孤陋寡闻的也认得他。
偶尔传来一些声音:
“那是景浣么?”
“不会吧,他又要找老女人……”
“白瞎了之前传绯闻的金融系美女,唉。”
景浣转过身,嘴碎的几个学生立刻闪躲回避他的视线,毕竟被当事人听见嘴碎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们马不停蹄地进了校门。
景浣站在原地没动。
他望着马路边步履阑珊的背影,脑海不断回响方才她所说的话。
飞灵对你不是没有感情。
她一直在看你的照片。
她一直过得不好。
……
桂美娣擦干眼泪后,眼眶仍是湿红,佝着背在等计程车。
腰间的疼一阵一阵的,她默默扛着。
她不心疼钱打水漂,也不心疼自己的身体,就心疼女儿未来独自一人闯荡的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