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道隅点头,唤人,“快扶你家帝姬去歇着。”
萌橦笑着过来扶她,窃窃私语,“主子,今儿御花园养的昙花说是要开了,咱们去瞧瞧去。”
她答应着,转身要走,郭后站起来,有意为难她,“帝姬,这就走,不合规矩罢?你父皇还坐在这里呢。”
秦楚驻足,侧目狠狠剜她一眼。
郭后心里一慌,给秦楚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穿出十几个窟窿的眼神镇住,默默跌坐在那里,也不敢再言语。
萌橦看在眼里,心里高兴,扶着秦楚从席上出来,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说话,“主子,刚才君后叫您给镇的,那吃憋的表情真笑死人了。”
夜色里后花园幽深静谧,月牙镰刀似的挂的西边天上,她到望月亭来,在石凳上坐下,理理白狐狸毛的兜帽,问萌橦,“替父皇诊治的谢太医,查到下落了么?”
萌橦说没有,“不过打听到谢太医的老家,已经差人去查实了。”
她揉揉头,“我最近脑子乱,总也想不起来一些事,你说,我忘了些什么呢?”
萌橦有些为难,“主子,您实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不好么?”
“不好的事是有多不好呢?”她扬唇一笑,“既然我想不起来了,可见果然是很不好的事情。”
萌橦搓手,想哄她高兴些,就左右踅摸,想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岔开话题。
转头的功夫,瞧见花影重重里头,有个人往这边来,萌橦想着许是萧道隅念着自家主子,跟出来了,也就提点她一句,“主子,奴婢瞧着许是萧皇子寻来了,萧皇子对主子可真好哩。”
她红脸,站了起来,“萧哥哥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他,哪里有我?”
萌橦掩唇笑,“那奴婢带着她们先退了,您和萧皇子说话,”她指指
不远处,“奴婢就去月洞门那里守着,给主子您把风。”
秦楚额首,允了。
萌橦带着婢子们退到月洞门,藉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时不时往望月亭这边瞧。
等人影走近了,到跟前来,秦楚才看清楚哪里是萧道隅?出来的人,穿着玄黑衮服,眼覆白绫,是陈国国君江月白。
恍惚的夜色里,他高挺的鼻,凉薄的唇,显得十分萧条。
两相沉默一阵儿,秦楚左右瞧了眼,问他:“你眼睛不见光,自己过来的么?你的随侍呢?”
江月白额首,摸索着往亭子上来,不知道前头有台阶,结结实实绊了上去,秦楚一惊,疾走两步用力把他拉住。
一摔一拽之间,两个人手紧紧握在一起,秦楚的心没来由跳了一下,有些窒息。
她松开江月白,下意识的去捂心口,皱眉,“你这个人也是奇怪,好端端的陈国君主,我听说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圣明,怎么死了君后就能哭瞎了双眼的?倒也是痴心了。”
江月白的手滞在半空,惨然问她:“你说什么?”
她迟疑,心道,难不成她听来的都不对吗?别不是说错了话。
“因我近来脑子不太好使,只是听他们是这样说的。难不成,”她试探,“其实你原本就是有眼疾?并不是因你君后过世伤心,才哭瞎了的?”
江月白猛的摇头,扳她肩膀晃她,“阿楚,阿楚你怎么了?”
她轻轻推开他,皱眉看他,“你说什么?我原本认得你么?”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狠狠把她揉进怀里,哽咽:“你不记得我了么?他们放出消息说把你复活了,我想着你原就活着,做什么要复活你?这样的弥天大谎,天岁要做什么?萧道隅他到底要做什么?你若仍然恨我,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我一句怨言都没有,可,阿楚,你为什么要忘了我呢?”
秦楚晕晕乎乎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可还是让他说的心里有些难受,疑惑问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我就算已经看不见了,便是听声,便是只凭味道,我也知道就是你。阿楚,你忘了我,也好。”他轻轻的,生怕吓到她,“不管萧道隅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不许他利用你,伤害你。”
秦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做什么诋毁我萧哥哥?”她用力推开江月白,冷了脸,“不要以为你是陈国国君,我对你尚且以礼相待,就来挑拨我和萧哥哥的感情,挑拨燕国和天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