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臻读懂了他唇语的意思,心中一阵寒凉,她想别开脑袋,但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拔出长剑,朝下斩下。
“呲”是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不过预想中的血腥视觉场景却并没有映入她的眼帘。
在方才千钧一发的关头,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双眼之上,隔绝了她与外部的世界。
这双手,就像有魔力一般,让她感官上在特定区域的听觉,嗅觉也齐齐消失,只剩下了眼皮上那暖热的触感。
很奇妙的,她似是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只想贪婪地汲取温暖,甚至小脸不受控制地往那只手上蹭了蹭。
这只手的主人在她耳边吐露同样温柔的气息:“柔嘉,先不要睁眼。”
然后用另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在皇帝的抚慰之下,苏容臻心里的阴影慢慢消散了,符钺的印象慢慢变淡,身边包围的都是令她安心的气息。
她似梦呓语一般地对皇帝问道:“陛下,我会有危险吗?”
“不会。”皇帝保证道,“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心尖尖上的人儿,怎么能容得别人伤害她?
符钺方才那一剑下来,直接将虎首给斩落了,沉重的兽首应声掉落,在地上滚落了两圈。
他也不管剑上流淌的鲜血,直接往腰间鞘上一收,快步走到皇帝下首,单膝跪下:“臣有幸不辱使命。”
皇帝垂眸望去,见他脊背绷直,两手撑地,态度谦恭,意味不明地问道:“符世子神勇无双,立下功劳,想有何奖赏?”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符钺的身上,方才这个青年大放神彩,也让众人都见证了他的实力。
他会提出什么奖赏,实在是诸人好奇的地方。
符钺的目光自四周逡巡了一遍,也自苏容臻身上滑过,他的眉梢微微一动,唇瓣略动,似是想说什么,又终究没有说出口。
眼中波光明灭几次,最后,他抬眸与皇帝对视,道:“臣只愿日后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符钺这句话说的很妙,表面上是效忠之举,实则隐含希望皇帝能赐予一官半职的意思。
“符
世子有此之心,朕心甚慰,特予你骁骑营忠显校尉之职,愿你承继家风,勉之勿忘。”皇帝倒是很爽快地赐予了他一个武职。
众人一时又在符钺身上加注了层不一样的目光,先前丞相嫡长子因科举入仕,得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一职,虽然官职不高,但于京中年轻世家子弟而言已是翘楚。
如今镇南王世子力挫他国焰气,直封从六品忠显校尉,竟是还隐隐压了丞相长子一头。
思及镇南王和丞相两派微妙的关系,如今陛下赐予的这官职倒是有了几分深意。
皇帝在此事了结后,便携苏容臻离去,符钺随其他人一起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还真舍不得啊,公主。”符钺呢喃道。
马上你便要从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变成独属我一人的珍宝了。
“这可不能怪我,我已经给过您两次提醒了。”
符钺似有似无地叹道。
皇帝带苏容臻来昆明池,本着目的是趁着临近年关,许多棘手之事已处理完毕,可以有些空闲陪她在行宫修生养性。
却未曾想到,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漠北大营那边出了克扣粮草的问题。
漠北大营是皇帝当年待过不少时日的地方,也是他势力最为纵横密布的军队。
漠北军地处大邺北部,是抵御北边突厥的最前线,平时的军需都是紧着它来,这次也不知怎的,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彻查此事,已有有司负责,但此时正值漠北军一年一次的轮值之期,戍守边境的军队已集合于京郊即将出发,为了稳定军心,皇帝怕是要亲自回京一趟。
所幸昆明池行宫距京不远,一来一回不过两天而已,皇帝想着快去快回,应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临走的前一日,他把苏容臻叫来书房,说是要给她看些好玩的东西。
苏容臻走进明德殿书房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皇帝靠坐在五爪腾龙金丝楠木椅上,案上放在一个硕大的宝箱,他的右手搭在其上,见她过来,收回了胳膊,将温温沉沉的目光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