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王家村后,萧令跟尹璁又坐着马车慢悠悠地继续南下,很快就抵达了江南。
虽然已经是寒冬腊月,但江南的气候明显比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要暖和许多,甚至还有艳阳天,尹璁终于得以脱下厚重的毛裘,从温暖的车厢里出来看看风景透透气。
萧令见他兴致这么高,想到他一路上基本都待在马车里,应该也闷坏了,经过驿站的时候,就租了两匹马,陪他骑着马慢慢悠悠地前往杭州城。
这一路上,尹璁惊讶地发现江南已经有花盛开了。他看着远处那一片片白的粉的花海,惊奇地喊着萧令说:“萧命之你快看,那边是什么花,开了好多啊!”
萧令定睛看了一眼,原来是普通的梅花,就回答他说:“那是梅花。”
尹璁还是第一次见梅花开得这么早的,不由得感叹道:“居然是梅花,这么早就已经开得这么绚烂了吗,我记得京城的梅花差不多正月才盛开啊。”
萧令不紧不慢地给他解释道:“江南地区比起京城温暖许多,所以梅花盛开得也早一些。”
尹璁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是第一次在冬天来江南,才知道原来江南的梅花开这么早。”
他们就沿着官道晃晃悠悠地走到杭州城门外,尹璁看到杭州城门上那几个大字,想起上次他被乾德帝抛弃,跟“袁命之”来的那次,不禁有些唏嘘。
不过那时候是夏天,现在都是冬天了,杭州城看起来没有那个时候热闹,可能是因为比起夏天,现在还是太冷了吧。
他们骑着马进了城,就看到繁华的杭州街道,虽然是冬天,但卖东西的小摊还是很多的,尹璁就骑在马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观赏小摊上卖的东西,种类之多,看得他目不暇接。若不是萧令帮他牵着缰绳,他都能骑着马走丢在杭州城内。
经过一家老字号的点心店时,尹璁突然停了下来,萧令以为他是又想吃点心了才停下来的,都已经做好下马的准备,陪他进去买点心了,就听他喃喃说道:“好像袁骁哥哥上次寄给我的就是这里的点心。对了,袁骁哥哥不是在江南当指挥使吗,他还给我买了这家店的点心,那是不是说明他就在杭州城啊,我们能趁这次机会去见见他吗,我都好久没见过他啦!”
萧令见他见到这家店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进去买点心吃,而是想起袁骁,还挺意外的。听尹璁问他袁骁的事情,他就应道:“如果我没记错,他的府邸应该是在杭州城,不过他人这会儿在不在府里就不清楚了。”
尹璁就兴奋道:“那我们去他府上玩吧,我都还没参观过他的新家呢!”
萧令闻言,心里想他跟尹璁现在算是半个黑户,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贸然去摆放指挥使的府邸,恐怕要吃闭门羹。总不能跟人家自报家门的时候,说他们一个是上任皇帝,一个是上任皇帝的小公子吧?那指挥使府上的仆役不会把他们当疯子赶走?
他这样跟尹璁说了,尹璁想想好像也有道理,他们现在是不能对外人报自己真名的,否则不会被人当做疯子,就是被人围观,要是被人知道先皇突然出现在杭州,一定会引起恐慌。
但是他很想见一见袁骁,毕竟他难得从江南经过,下一次来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萧令不忍心看他失落的样子,便对他说:“既然璁儿想见他,那我派十一去他府上打听一下,我们则找个地方坐着等,如果他在府里,那就让他来见我们,如果他不在,我们也不用去冒暴露身份的险了。”
尹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连连点头,催促他说:“那你快让十一去看看,我们就去前面那个茶楼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等吧!”
萧令对随行的影十一使了个眼神,影十一便会意地消失在了街道上,去指挥使府邸打探情况了。
尹璁兴致勃勃地拉着萧令进了他要去的那家茶楼,进去后才发现他去年跟作为“袁命之”的萧令来过,一楼里那个说书的老头的声音他一听就认出来了。
也不是他记性好,所以对那个说书人印象深刻,而是当时他跟还是乾德帝的萧令坐在楼上吃点心时,这个说书人胡编乱造乾德帝的逸闻轶事让他至今记忆犹新。这会他看到那个说书人坐在一楼中间的位置,好像要开始说书的样子,就来了兴致,他没上二楼雅间,而是拉着萧令在离说书人比较近的位置坐下,一副准备听好戏的样子。
为此,他还喊来小二,要了一壶茶和一盘瓜子花生,打算一边嗑花生瓜子一边听了。
萧令见状,无奈地问他:“璁儿,你是专门来听人说书的,还是来等人的啊。”
尹璁看都不看他一眼,吊儿郎当地应道:“等人和听书冲突吗?不冲突吧,反正都是坐在这里,与其干等,不如一边听书一边等。”
说着,他还不嫌事多地高声对台上的说书人问道:“老先生,今天您要讲哪一出啊?”
说书人这还没坐下呢,就见又客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听他说书了,还是他那么多年职业生涯里遇到第一个这么捧场的客人。他顿时来劲了,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问他这话的不是什么爱八卦的大老爷们,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穿着普通布衣,年纪不大的少年。
看到这个少年时,说书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少年长得真俊啊,书里写的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也不过如此了。再看到这个少年的气质,和坐在他对面那个高大不似常人的身影,说书人下意识就觉得这两位客官不是普通人,虽然穿着打扮十分简朴。以他说书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位客官应该是外地什么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户人家,微服私访来杭州游玩的。
既然是外地来的客人,那说书人就更来劲了,他们一定还没听过自己说的书,那就算他一会儿是说炒冷饭,他们俩估计也会拍手叫好,今天的赏钱就有了!
于是他老神在在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后,又用手抚了抚下巴长长的胡子,这才一拍醒目,吊着嗓子开始说道:“上一回,我们说到乾德帝离奇失踪,太子继位哪里,今天我们继续接着往下讲,就讲讲乾德帝到底为什么失踪,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