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镶金玉玺乃国之至宝,只派王忠义一员大将前往未免单薄,可否考虑增派人手援助?”广陵王爷道。
“皇叔提醒的是,既然如此那就——”皇上略略顿了一下,目光定格在旁边那个一直屏息凝神、缄默不语的人身上,“凌云——”
凌云怔了一下,皇上是在叫他吗?
瞅着凌云的惶惑无措,一旁的广陵王爷有些急了,心想,“臭小子,没听皇上叫你吗,是真的傻了还是刚才那一根筋还没转过来啊?”
“凌云,圣上传召,还不上前听命?”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以为提示。
凌云缓过神,赶紧上前一步道:“臣在。”
皇上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开了口,“朕派你前往协助王忠义取回玉玺,若是有任何不测,朕只唯你是问!”
皇上的话犹如切冰碎玉,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置疑;而凌云内心虽然尚存几分抗拒,可嘴上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无论是非,无论对错,只为对方是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皇上,他也只能无条件地服从。
“是,微臣遵旨。”……
一弯明月挂在天际,冷冽的清辉一股脑儿倾泻而下,落在城外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上,苍黑的山脊泛着淡淡的幽光。
周围的树影如鬼魅般张牙舞爪地摇曳着,树木的涛声阵阵传来,仿佛万马奔腾,不绝于耳。
李瑞允与白羽道士在凌云、王忠义等一干精兵侍卫的护送下终于顺顺当当出了京城,来到一片平静开阔的旷野之上。
冷冷的风拂着凌云冷冷的颜,他不由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已是月上中天了。
从昨天晚上皇上赵煜与广陵王爷点兵派将直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这场你死我活的激烈鏖战煎熬到现在双方都已消耗得精疲力尽,是不是也该拉下帷幕了?
“李瑞允,”凌云冷冷扫了一眼对面那人,“你们现在已经安全出城,兑现你们的诺言,把镶金玉玺交还我们罢。”
李瑞允微微皱了皱眉,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旁边的白羽已抢先一步开了口,“好啊,既然你们言而有信把我们送出城来,那我们也不能爽约,就把玉玺交还给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与李瑞允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然后探手从后者手里接过镶金玉玺,平托在手里,不动声色递了过去。
凌云目不转睛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唯恐漏下任何一个细节,生出不测。
是的,他不得不防,也必须要防。防止他们在最关键时刻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此时见白羽终于答应交出玉玺,他竭力压抑着胸膛里骤然加快的心跳,探手去接。
这个时候白羽却突然发难。宛如刀刃般凌厉的眼眸中一抹阴鸷倏的射了出来,托着国玺的左手蓦的往回一拢,使凌云探出的手臂顿时落了个空。
随之他一式凌厉的“钟鼓齐鸣”,右掌骤然出击,形成一股撕裂空气的旋风,不容分说冲着凌云前心拍去。
好在凌云早有防备。他矫捷的身形微微一错,对方那狠戾的掌势便贴着他的衣服边儿滑了过去,然后他俊逸的身姿瞬时回旋,“浪子回头”,借助惯性一记“倒钩拳”荡风而至,直击敌手的胸肋要害。
白羽立时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机。他急忙翻身而起,如同捕猎时的豹,侧身躲闪时就势挥出一记重拳击向凌云的肩头。
出人意料的这一招凌云却没有直接闪躲,他身形滑翔,同时反手一掌,让潜藏的力量化作反击之势,力求一击之下扭转乾坤。
他这一招真可谓兵行险招。而事实证明,险招虽险,却比那些惯用的常招有效一百倍!不按常理出牌,随机应变,借力打力,也正是高手与常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而这一招也使得白羽彻底破防。情急之下,他只能以一式慌乱的“狮子摇头”旋身躲避自己的要害,却由此也留给了对方一个绝佳的可乘之机。
凌云冷笑一声,右臂蓦的挥出,铁拳带着狂风驰骋在狰狞的夜色里,瞬时在对方几分忙乱的招式之中捕捉到了可乘之机,左手顺势轻捷优雅地一撩一挽,那只万人觊觎的镶金玉玺便不偏不倚从白羽手里转换到了他的掌心之上!
“国玺回归,皇上万岁,大宋朝廷万岁!”他的身后立时欢呼雷动,那是跟随他同来的上千士卒异口同声发出的庆贺之声;尤其王忠义,脸上的肌肉激烈颤抖着,眼里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光芒。
是啊,历尽千辛万苦,费尽无数周折,镶金玉玺终于回归,众人怎么能不欢欣雀跃呢?
凌云俊逸的脸上亦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尽收万千星辉。
白羽脸色骤然一变,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凌云,你的身手反应与以前相比更快了数倍,简直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我对你都要刮目相看了啊!”
“白羽,你就算夸我还是损我啊?”听出对方语气里明晃晃的不善,凌云立时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怎么理解都可以啊,不过凌云,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有句话叫做泰极而否、乐极生悲,所以——”说到这里白羽忽然滞住,幽深的眼眸里涌动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
在他那带着诡异的笑容里,凌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分明的预感来,不由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冷月光华的辉映之下,他掌心里稳稳托着的晶莹剔透的镶金玉玺表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缝隙,接着便向四周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逐渐扩大,扩大,最终碎成了一片齑粉。
然后那些齑粉便从他掌心里一点点散落开去,碎成一地,如同他那颗同时破碎开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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