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继英叩头辞别皇上,回到府里,同了自己的母亲徐氏,妻子吕秋月,儿子丁延睿,在管家丁义以及寥寥几名家丁侍卫的护卫下,黯然伤神离开了京城。
出了京城,他又回过头来,望着这曾经写下自己无数繁华失落、悲欢离合记忆的京华,眼前一片氤氲。
天空阴沉,雨丝飘落,秋风拂过,一片萧索。正所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丁进之暴病而亡、丁继英挈妇将雏归还故里的消息传到虎威将军赵旭那里的时候,他正带了精兵侍卫在一处府宅周围紧锣密鼓地巡视着。
这些侍卫皆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神情冷漠,不苟言笑,仿佛与世隔绝,只为完成上司交给他们的任务。
这个上司,正是贵为一国之君的高高在上的皇上!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眼前这处府宅围困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别说是人,就连一只鸟儿也不能飞出去!
而这处府宅里被禁锢的正是那个因为守护国玺不利、又失手放走天枭匪首李瑞允、被皇上判了斩刑的大逆不道的臣子凌云。
其实单单以前面那两桩罪名将凌云被判定为“大逆不道”确实过分了些,但如果把以前他在京城闹得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也算上的话,那这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再加诸凌云身上便不足为奇了。
因为就事论事,虽然有些罪名是被栽赃陷害的,可有些罪名却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
比如说,他杀害大内侍卫、改头换面潜入皇宫之事——虽说是因查清太子被害之案、为吕文正昭雪冤情引起的,而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已远远超出了国法律例所允许的范围。
比如说,他肆无忌惮闯进天牢、劫持吕文正,与大内侍卫激烈对峙厮杀,直闹得京城翻天覆地、人心惶惶。
再比如说,他不计后果闯进法场,图谋营救朝廷钦犯杜正海——要知道那人可是意图败坏皇妃清誉、皇上最为深恶痛绝之人啊!……
“不管什么原因,护佑国玺不利,就是滔天大罪;更何况他还失手放走天枭匪首!再者以凌云曾经犯下的罪责,哪一桩哪一件又可以让朕给他一次机会?”
皇上的话字字犀利,像冷峻的刀刃,一字字剜在凌云的心上,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在隐隐作痛着。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一双通红的眼眸隐在了昏暗的光线下面。
“志超。”一旁的练南春侧头看着他,这会子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嗓子眼儿被什么东西堵得死死的,透不过气来。
她不由蹙紧了蛾眉,艰难地扶着自己有些笨重虚浮的身子在椅子上慢慢坐下来,额头亦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见她神色不对头,凌云赶紧奔上前扶住她微微颤抖的娇躯,紧张地问道。
练南春轻轻吐纳了一下迟滞的气息,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孕期就是这个样子的,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就觉得不舒服,只要静一会儿就好了。”
凌云吁了口气,“那就好。春儿,你知道么,上次在杨婉儿的锦阁同李瑞允他们抢夺国玺的时候,见你脸色那么难看我心里有多紧张么……”
“还提国玺?”练南春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要不是这国玺,皇上会杀你吗,你会落到这种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