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谢昭清打了个寒颤,后背全是冷汗。
他咬牙后退一步,接着低头弯腰的功夫,偷偷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的黛黛。
那一刻,他脑中空白一片,等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胸口。
惠安帝抬起右手,看见无名指上有个小小的月牙。
殿内,五皇子和八皇子低头不语,李忠仁还在安慰角落里捂着嘴哭的九皇子。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惠安帝重新坐回椅子上,撑着头好似在冥思。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有惠安帝自己清楚此刻他的震惊。
他知道自己老了,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能感受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成日里像是被这凡世束缚住,有时只有靠国师的仙丹才能获得片刻轻松。
但此刻,他却感觉绑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没了。
惠安帝像一个被松去锁链的人一般,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欣喜地,感受着久违的轻松。
简直比吃了那仙丹还舒服。
李忠仁打量着惠安帝的表情,心里嘀咕着:“……陛下看样子心情很好?”
他看了眼还站着的谢昭清,提醒道:“陛下,六皇子还等着您问话呢。”
惠安帝吐出一口浊气,看向谢昭清。
神思清醒了,他发现眼前的儿子十分陌生,祈福那夜匆匆一瞥而过,没能让他看清。
此刻再看,样貌倒是俊俏,眼睛像他母妃,眉毛像朕。
一点一点看过去,惠安帝都快忘了自己为何不喜这儿子。
听说谢昭清已经十几日没来甘露殿,惠安帝也不打算难为他,随意问:“近日都在做些什么事,为何几日都不出门。”
谢昭清顿了顿,脑中闪过黛黛的脸,然后露出一副随意的模样:“回父皇,在养鸟呢。”
“养鸟?”惠安帝忍不住黑
了脸,暗道没出息,但一想到谢昭清病了那么久,养只鸟也没什么。
便又问:“可读了什么书?”
“父皇,没读多少,”谢朝清像是被问得不太好意思,目光有些闪烁,“儿臣有些晕字。”
台下八皇子忍不住笑起来,就连胆小的九皇子都目光崇敬地看向谢昭清。
在父皇面前,居然还能这样。
惠安帝这下是真的被谢昭清这不学无术的样子气到了,听得直头疼。
“晕书就找个太医瞧瞧,要是没太医,朕去给你请,不许再做出这幅样子,丢了皇室的脸!”
原本就学得晚,听淑妃说气跑了不少先生,还不用心,凭白给人笑话,惠安帝一想,深觉丢不起这个人:“李忠仁你再去拟个旨,让……楚颂去教他,十七岁还没能从书房出去,丢不丢人!”
楚颂?
那个当了两任太子太傅,几乎已经不收任何弟子的楚颂?
这下不仅八皇子愣了,连谢昭清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有这楚颂当老师,就算再废物的一人,天下学子也能看在楚颂的面子上不会难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