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你的时候,舅舅便想送你一个礼物,你当时拒绝了,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动手。”贺云沉神色有些嘲笑,“现在看来,要我帮忙便算了,居然还没有半分感谢。”
谢昭清蓦地冷笑:“我想要的东西那么多,你就只给我这个?”
他的话像是让贺云沉想起什么,沉思了半晌,贺云沉笑出声,似有所指:“人太贪心了不好。”
“就像你小时候想养的鸟、救的人,总会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你拼命想瞒下的秘密,也不过是舅舅看你可怜,替你瞒着而已。”
话到最后,他嘴角弧度显得异常讽刺。
谢昭清没有说话,他垂下头,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你就这么来找我,能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许久后,他轻声开口,“比如和你联手的谢煜,他知道你在背后做的事吗?知道你不仅仅想要一个郁南,更想要……这个天下?”
然而,贺云沉像是丝毫没听出他口中的威胁,又或是他根本不把这点威胁放在眼里。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谢昭清几眼:“倒是会咬人了,这便是你破坏我计划的原因?”
那块进贡的寒玉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拿起来,一场设给谢煜造势的局,原本天衣无缝,可却被自小就受过训练的谢昭清给破了。
这让贺云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计划失去掌控的不虞。
想罢,他面色一冷:“可惜已经太迟了,是你放弃舅舅给的机会。”
“替我向你母妃问好。虽然你对舅舅的态度恶劣了点,但舅舅并不介意,甚至还愿意帮你个小忙。”
谢昭清闻言抬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贺云沉伸手在昏迷在地上的谢亦鸣身上一点,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抛向谢昭清的方向。
谢昭清脸色微黑,侧身闪过,随着这个动作,谢亦鸣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缓缓睁开眼,对上谢昭清的脸。
谢昭清:“?!”
若是不相识的人,他尚能扯出一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但现在谢亦鸣看他的眼神像是要下一刻就把他杀了泄愤,他还能说什么?
贺云沉早已没了踪影,谢昭清沉默良久,对地上的人诚恳道:“我说,我刚才是来救你的,你信吗?”
显然是不信的。
谢亦鸣边吐血边伸手,眼中泄出的恨意实乃罕见。
谢昭清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冤枉得宛如六月飞雪。
所以,为了自己少受一点冤枉,他手疾眼快,一个手刀劈下,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谢亦鸣再次砍晕。
“既然你不愿意醒着陪我演戏,那就昏着好了。”
得到皇子遇袭消息的侍卫赶来时,只见六皇子身形狼狈地拖着四皇子艰难前行,四皇子身形高大,倒在地上好大一团,瘦弱的六皇子双手并用,也只不过将人拖动几步远。
但就算是这样,六皇子也没放弃,颤抖地咬牙一点点往前移。
侍卫们顿时被这真挚的兄弟情打动,连忙将满身脏污的四皇子接过来。
谢昭清眼神担忧地望着被抬上轿子的谢亦鸣,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支吾道:“四、四哥他遭了贼人,你们……”
侍卫们早已了解情况,知道六皇子是担心他们刺激到被贼人打伤的四皇子,皆保证不会让四皇子有任何动怒的机会。
谢昭清放心地让人走了,等侍卫抬着人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一下子挺直背,施施然揣手离开。
等回到清漪宫,已经是月上柳梢。
谢昭清先去向淑妃报了平安,才回到自己屋子。
黛黛还在睡,谢昭清摸摸她的脸蛋,似乎有点烫。
“今天是有些热,但这温度好像比平常还要高一点?”他心里想着。
但黛黛表情很平静,睡得很熟。
谢昭清怕她热出汗,就把装寒玉的玉匣子打开一条缝放在黛黛身边,然后又将自己的被褥盖在她身上,防止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