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鸟笼在头顶聚光灯的照耀下绚丽夺目,褚蓝穿着一条颜色鲜艳的长裙,双臂在身侧水平打开,宽大的蝴蝶袖从手臂垂落,就像一双长着艳丽羽毛的翅膀,褚蓝悬在半空,就像被钉在笼子?中央的标本。
他的脸苍白得如同?脆弱的冰面,大睁着的双眼?就像碳化的无机物,吞噬了?所有光彩。
他歪着头,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他背后,蜿蜒着垂落在地上。
嘈杂又不怀好意的赞叹声如同?海浪,悉悉索索,一波接一波涌动着,时远时近,可褚蓝只?能看见黑暗、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就像旋转的黑洞,浓稠得让人?感?到恶心。
很快,声音消失了?,黑暗化作无数漆黑的手臂,它们就像一群饥饿的乞丐,争先?恐后地探向鸟笼,从缝隙中挤进来,攀上褚蓝的身体?,蛇一样扭曲着在他身上游走,冷得如同?寒冰,几乎要将动弹不得的褚蓝连带着骨髓都生生冻住。
艳丽的长裙开始沁血,滴滴答答如融化的蜡烛顺着他无力的腿滴落在地上,蔓延开来,濡湿了?漆黑的发。
褚蓝的视野由浓稠的黑逐渐转变为黏腻的红,扭曲的手臂一圈圈绞住他的脖颈,就像缠住猎物的巨蟒,越收越紧,纤细的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喝呃——”褚蓝在强烈的窒息感?中醒来,脖子?上的压迫感?依旧那么?清晰,连带着那种?连灵魂都被冻住的寒意。
视网膜上的红色还是那么?鲜艳,就好像周围的空气里飘散着一层薄薄的血雾。
褚蓝下意识往身旁摸了?摸,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许诺飞已经?走了?好几天。
自从许诺飞出现,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
褚蓝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着远处的灯光星星点点,第一次感?到寂寞又凄凉。
他想许诺飞了?,特别特别想,想到现在就想抱住他,嗅嗅他身上用着和自己相同?沐浴露,却格外好闻的味道。
头疼,现在才凌晨四点,接下来恐怕也是睡不着了?,褚蓝在浴室重新冲了?个澡,换掉被冷汗浸湿的棉t,又在床边坐着发了?会儿
呆,最后从抽屉里翻出安眠药和止痛片,就着床头那杯早就冷透了?的水吞了?下去,一头扎在床上。
明天聂一还会来找自己,他说了?肯定会来,可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都会让褚蓝身心俱疲,如果许诺飞还在这里……
不行,不可以让许诺飞见到聂一,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那段过去……
他们好不容易再见,他真的不想,不想再失去他……
安眠药开始起作用,褚蓝抱着最后这个念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褚蓝看着来电显示上聂一两个字,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找借口拒绝,可是他接通后刚叫了?个聂一哥,后面的话就直接被对方打断:“我就在你家楼下,下来吧。”
褚蓝一惊,忙跑到窗口朝楼下望去,果然看见聂一站在楼下仰头往上看,一见他,聂一便笑着挥了?挥手,同?时他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原来你住三楼。”
没来由的心悸让褚蓝浑身一颤,强烈的预感?让他开始后悔刚才一时吃惊而往楼下看的举动,他尴尬地回过身,生怕聂一突然上门?,忙说:“我这就下去。”
十分?钟后褚蓝下楼,聂一迎上他,挂在脸上的笑容一顿:“你的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褚蓝摇头:“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聂一问:“是因为我吗?”
褚蓝:“……”
“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警惕。”聂一说:“能看见你像常人?一样生活,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我知道那段日子?对你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痛苦,可是它们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是那种?喜欢揭人?伤疤的人?,难道你就不能摈弃过去,只?把我当一个关心你的大哥相处吗?”
褚蓝沉默了?,聂一说的没错,自己的确太过敏感?,可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自己的噩梦,又怎么?会知道有些过去就像埋入体?内的毒,非剜肉刮骨不能除。
聂一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你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吧。”
于是两人?一起去吃饭,聂一点了?一桌子?菜,褚蓝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不动筷子?了?,聂一说着浪费,但也没
勉强,最后桌上大部分?食物都是聂一吃的。
吃过饭后聂一提议去看电影。
电影是部恐怖片,剧情是什?么?褚蓝根本没看进去,大概真的很恐怖,他只?感?受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刺激得他耳膜疼,连带着没休息好的大脑都跟着又疼了?起来。
聂一倒是看得很认真,而且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那种?沉醉其中的样子?,好像他看的根本不是恐怖电影而是爱情电影。
等从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褚蓝已经?头疼到想吐了?。
灯光亮起,聂一才发现褚蓝脸色白的不正常,忙扶住他:“被电影吓到了?吗?”
褚蓝轻轻推开他:“偏头痛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