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段誉和王语嫣同乘一骑,慌乱间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天上却忽然落起雨来,且越下越大。
两人不得已,找到一个路边农户的家里避雨,可直到雨停时,也未能遇见主人。
两人衣衫湿透,便留了一点三碎银子,然后取了两件农户的衣衫打算换上。
却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忽至,王语嫣衣服换到一半,只得躲在农家屋子里,段誉则顾不上再换衣服,径直冲到外边查看情况。
只见一骑已然来到近前,上面骑乘之人作金清打扮,俨然与先前杏子林中的金清武士一般无二。
那金清武士见了段誉,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招招狠辣,尽往死关大穴上进攻。
段誉虽然内力不错,可武学经验着实匮乏,纵然有王语嫣这个理论大师从旁指点,却也难以久战,很快便已捉襟见肘。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金清武士一刀挥出,眼看便要斩掉段誉首级之时,却忽然收刀,漠然道:“快去请教你师父,瞧她有什么法子来杀我。”
他口中提到的段誉师父,其实是有意调侃,实则正是指屋中躲藏的王语嫣。
这个金清武士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南慕容——慕容复。
慕容复原是来搭救王语嫣,却见到相貌堂堂的段誉也在一旁,心中难免生出几分难言的不舒服,于是便大打出手。
王语嫣从窗户里瞧见外面状况,当即叫道:“段公子,快过来。”
段誉自然没有二话,立刻往窗前走去。
回头看时,只见那人收刀而坐,脸上仍是一股僵尸般的木然神情,显然浑不将他当作一回事,决计不会趁机在背后偷袭。
想来也是,对方若真想杀他,方才他就已经人头落地了,何须偷袭这样麻烦?
段誉来到窗前,低声说道:“王姑娘,我打他不过,咱们快想法子逃走。”
王语嫣摇头道:“他守在下面,咱们逃不了的……”
言罢,她又低头沉思许久,终于还是再度摇头说道:“他不露自己的武功家数,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胜他。”
段誉叹道:“他很厉害,是不是?”
王语嫣点头道:“方才他跟你动手,一共使了一十七种不同派别的武功。”
段誉登时大奇,道:“什么?只这么一会儿,便使了一十七种不同的武功?”
王语嫣也叹道:“是啊!他刚才使单刀圈住你,是少林寺的降魔刀法;西劈那一刀,是广西黎山洞黎老汉的柴刀十八路;回转而削的那一刀,又变作了江南史家的‘回风拂柳刀’……招招不同,非是一家。”
她一招招道来,如数家珍,尽皆说清其源流派别,段誉听着却是一窍不通,瞠目以对。
王语嫣又低头沉思良久,终是道:“你打他不过的,认了输吧。”
段誉无奈道:“我早就认输了。”
说着,他又扭头对那人高喊:“喂,我认输啦,你肯不肯放过我们?”
慕容复所扮的金清武士冷笑道:“要饶你性命,那也不难,只须依我一件事。”
段誉忙问:“什么事?”
慕容复轻蔑道:“自今而后,你一见到我面,便须趴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响头,高叫一声:‘大老爷饶了小的狗命!’”
哪怕是段誉这样好脾气的人,听了这般要求,也不禁火气上冲,说道:“士可杀而不可辱,要我向你磕头求饶绝不可能,你要杀便杀罢。”
慕容复挑眉道:“你当真不怕死?”
段誉气愤道:“谁不怕死?可是每次见到你便跪下磕头,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