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董山轻轻地把军报合好,又从袖中掏出了东厂的密报,双手高举上去,“陛下,这是东厂刚从天津送来的密报。”
朱武城睁开眼望着他,“韩俊何时到?”
董山想了想:“应该快到了。”
“陛下,韩阁老来了。”殿外又传来了当值大太监的声音。
“进来吧。”
韩俊带着风尘快步进来了,望着躺在床上的朱武城眼中闪出了泪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参见陛下。”
朱武城望着他:“辛亏你了。”
韩俊心里一酸,眼中涌出了泪花,连忙别过头去。
朱武城的目光望了一眼董山,示意他将韩俊扶起。
董山连忙走上前将韩俊扶起,又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韩俊揩干了眼泪,然后转身向站在床边的王皇后一揖,“臣参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伸出手虚扶了扶:“韩阁老受苦了。”转对朱武城说道:“陛下,臣妾先告退了。”
朱武城慢慢点了点头。
等王皇后走后,韩俊这才开口,“陛下的身子如何了?”
董山:“李院正开了药方,静养几日便可回宫了。”
“祖宗护佑!”韩俊立刻呼出了这激动的一声。
朱武城对董山说道:“将忠武侯的军报拿给韩阁老看。”
董山立刻将手中的军报拿给了他,看完了那份军报,韩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武城:“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陛下,水溶承袭的北静郡王爵乃是大明四大异姓王爵之一,先帝亲政之后恩赏再承袭三代之后始降等袭爵,一个郡王叛国,若是传了出去,不仅朝廷的脸面,就是皇上的圣名都会受损。”
韩俊面容凝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皇上新膺大宝,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这个时候决不能闹出这样的笑话。臣以为,既然水溶已经乘船离开了大明,就直接宣布他身染重病,待时机成熟之时在宣布他不治身亡。”
朱武城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这样做虽说维护了朝廷的脸面,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贾珝说了,水溶多半是前往了南洋。随着海运的开启,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出海做生意,难免不会碰面,若是消息传回,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再说了,水溶派人袭击行宫的事情瞒不住的,要是不处理,不仅会乱了法纪纲常,更是会给心怀不轨之人以侥幸心理。
别忘了,李文忠发出去的檄文至今还没有下落。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要让他们明白,胆敢图谋不轨、谋求非分恩荣,死!”
韩俊立刻站了起来:“可是。。。。。水氏一族如今只剩下水溶一人,京中剩下的也只是一些仆人,该如何处置,请陛下乾坤独断。”
“除爵!这件事明诏通告全国。。。。。。嗯,在给各藩属国递去圣旨,但有抓获叛逆水溶者,赏赐亲王爵,若被发现支持或勾结水溶,灭其国,亡其种族。”
韩俊心头大震,连忙躬身应道:“臣领旨。”
朱武城缓和了脸色:“贾珝如何处治?”
韩俊愣了一下,只好答道:“内阁和兵部商议了一下,去职,降爵,戴罪立功!”说着,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奏疏。
朱武城:“哦。。。。。”接着,把目光望向了董山,示意他收上来。
突然,自鸣钟响了一下。
除了朱武城,董山和韩俊都向指针望去——戌时二刻。
董山犹豫了一下,小声劝道:“陛下,李院正特别交代,您要早休息。”
朱武城一边展开那份奏疏,一边说道:“不急,处理了这件事再说。”
董山不敢再说,低着头退到一边。
朱武城看完了那份奏疏,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韩俊的心有点紧张起来,他原本计划和首辅一起帮助皇帝从武举中选拔才俊,趁着军方从蓟州、山海关和辽东都司抽调精锐东征朝鲜之际控制这三镇兵马,以此来平衡皇室、文官和军方之间的实力,从而保全内阁,这样内阁才不会因为皇室或者军方任意一方的强大而沦落为附庸。
可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件事情,这让他们看到了进一步削弱军方实力的可能,那就是借着机会重罚贾珝,虽说这件事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谁让他是名义上的护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