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骨头似的往贵妃身上靠去,叹声:“爱妃,还是你懂朕啊。
”
“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妾身的荣幸。”
那黏腻的语调让底下众臣都打了个寒颤。
陛下却乐在其中。
二人又在御榻上卿卿我我了好一会,永平帝才算心满意足,站起身时,苍白的脸色似乎都带了一丝红润。
永平帝在贵妃的搀扶下悠悠走下御台,“流言定会不攻自破,此事不必再议——退朝。”
众臣齐齐齐俯首,“恭送陛下。”
直到随行太监也相继离开,朝臣们才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柳正卿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往殿外走去,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他一声。
那声音沧桑沙哑,十分陌生。柳正卿停住脚步,转身往后看去,就见一身着武将官服,约莫花甲之年的老者朝自己缓步走来。
就是柳正卿久居蓟城,在朝堂浮沉十几年,也未曾和这人打过照面,正在想如何称呼才不算冒犯。那老者忽然朝他拱手行礼,“久闻柳相大名,今日一见,柳公果然如传闻所言,谏言正直无二,霍某敬佩。”
霍某?霍家?
见柳正卿还是一脸疑惑,老者微微一笑,“老夫名霍启刚,是镇守北疆的将军。我们二人在十年前的万寿节中打过照面,只是当时夜色浓重,柳公可能没记清老夫的长相。”
见柳正卿脸色略微尴尬,霍启刚继续道:“方才柳公谈及的前朝旧部,老夫。。。。。。。应当也算一个。”
柳正卿脸色更僵了。
他不认得这张脸,但定然知道霍启
刚这响当当的名字——前朝的辅国大将军。
边境三大将军,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旧部,也是圣上为数不多没有削职夺权的老臣。
边疆战事频发,朝堂之上再怎么乱套,也不可能将刀伸向守关的老将军——内斗也得有个底线,边防不能破,这事陛下很清楚。
柳正卿好歹是一朝宰相,尴尬完后极快地撑起一个笑:“将近年关,霍将军是回来跟家人团聚么?霍家老小定是开心坏了。”
霍启刚却默然片刻。
良久,他道:“老夫回蓟城的消息,暂且没有告诉家里人。”
柳正卿:“。。。。。。”
第二次说错话了,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踩哪哪是雷呢?
霍启刚:“此次参加朝会,本就是忙里偷闲,北疆的胡人出了点事情,老夫有要事要禀告陛下,但——”
霍启刚说到这,叹一口气,摇摇头。
他没说完,但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是责怪柳正卿的意思。
要不是柳正卿言语激烈,屡次冒犯,陛下又怎会气得提前退朝,导致接下来想要上奏的折子都被打了回去。
霍启刚怅然:“陛下近些年对朝政愈发懒怠,下一次朝会,不知又要等到何时了。”
柳正卿低着脑袋看石板地面,想看看地上有没有缝隙能让自己钻进去。
可惜宫殿的地板被磨得锃亮光滑,连条细小划痕都看不见。
“这样吧,”柳正卿被说得十分不好意思,心虚抬头,“陛下虽不经
常来朝会,但时不时还会叫我们宰相去参谋政事。霍将军将折子给我,我找时机传与陛下,可好?”
霍启刚似乎就在等柳正卿的这句话,闻言感激道:“那就多谢柳公了。”
柳正卿摆手道“无碍”。他接过霍启刚递来的折子,问了句:“将军如此着急,北疆可是出了大事情?”
“柳公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霍启刚脸色凝重起来,“与北疆相邻的子虚国,半月前跟边境军民起了冲突,寻借口打过来了。”
胡国和边境的冲突,自前朝开国伊始便不断。边疆的战士们跟十八胡国拉扯多年,发生什么战事都已经稀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