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霖泽感觉天崩地裂,他脑子里面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站立在一群流民之中,左顾右盼茫然地发现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浑浑噩噩地随着流民们一起逃亡。
白天饿了的时候,其他人都有着干粮吃,而他只有一个人饿着肚子蜷缩在大街之上,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连他唯一的容身之地破庙也被其他人给占领,而他堂堂皇子竟然被一群难民给赶了出来。
竟敢对我不敬,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水霖泽的眼睛充血,他愤怒地捡起石头砸向那人的脑袋,心中的报复和快感上涨,看着那人一头的血,他仿佛回到了以前骄纵恣意的生活,他笑了,面容扭曲地笑。但是下一秒他就被一群流民群殴,他们拳打脚踢,水霖泽遍体鳞伤,脸上身上全是血痕。
水霖泽浑浑噩噩地流落街头,又饿又痛,绝望之感笼罩他的心头。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去那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从晋国一路逃离出来,两人就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可是,皇兄会护着他,即使皇兄饿着肚子,却会让他吃饱,即使皇兄被人欺负,却会护着他。可是,如今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水霖泽一路颠沛,又饿又渴,再加上浑身是伤,从小身娇体弱的他怎么受得了,终于在一个晚上发起高烧来。可是,这次没有衣不解带的母妃照顾他,也没有皇兄的温语安慰,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一夕之间天下就变了?为什么四处都是战争?为什么他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找不到?为什么皇兄要去自寻死路?那个慕容太子会杀了他的,会杀了他的。
水霖泽心中怒喊,他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甚至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那边在施粥,还有馒头!快!快抢啊!”
水霖泽的身体被人踢来踢去,仿佛沙袋一样,但是他没有精力去愤怒。馒头,馒头,水霖泽挣扎着爬起来,他不能死,不能死。水霖泽蹒跚走了几步,还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他迷糊间看见一双朝靴从眼前走过,水霖泽第一次放弃了一身的骄傲,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他,他死死地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救我,救我”声音微弱到几乎消失。
苏季川惊讶地看着倒在他脚边落魄的人。他,他不是十皇子吗?
苏季川看着他浑身的伤,就知道他受了多少的苦。苏季川将瘦骨嶙峋的少年抱了起来,就急冲冲地朝着附近的医馆赶去。
苏季川忧心忡忡,双手不由一紧。殿下,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他究竟怎么样!”
大夫被他看的一阵心慌,忙道:“苏大人放心,这位,嗯,这位少年只是一些皮外伤,只要擦些伤药,不到天就会好。我再给他开些退烧的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苏季川松了口气,望着遍体鳞伤的水霖泽,心里一阵着急。不单是为了水霖泽,而是他心中的猜测,如果十殿下都还活着,那么,五殿下是不是也还活着。
苏季川这次来到云城是背着所有人来的。王上不会准许他来,他便孤身前来。总之,他不会看着乌国大好江山就这样一布布沦陷。
苏季川将还在昏迷之中的水霖泽交给了云城的官府,千万叮嘱他们要保护好水霖泽。苏季川处理完水霖泽的事情,便背着一个简陋的包袱孤身前往雁城!
苏季川不会想到他会一战成名,更不会想到他会害死他想要效忠的未来君主,更不会想到因为他的插手而让启国和乌国结下深仇大恨乃至于三年之后慕容太子亲率大军灭掉乌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乌国和启国的战争打响,而俞昕这里也正处于一场艰难的反击之战!
程华率领的十万大军和顾泞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本是按照之前不欢而散的结果各走各的道路前往江城,但是程华老将军帅兵进入荆谷之前,突然有士兵来报。
“什么!你说严将军私自带兵走了雪山平地那条路。”
“是!在今早严将军就带着五千兵马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程华大怒。“还不去快马把人追回来?”
“是。”
在程华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传来一条消息,严将军遭遇晋军埋伏,有性命之忧。程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先不说晋军会不会在雪山平地设置埋伏,就算是设置了埋伏,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暴露了。这不是提醒他和顾泞前面有危险吗?
“顾将军呢?”
回禀的士兵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顾将军还没有出发,将军可是想要将此事通知顾将军?”
程华私心里并不相信顾泞这个人,虽然对于严将军此事存疑,到底心中还是担忧。
“将军可要派兵前去相救?”
程华气愤,双腿一夹马肚转过身去。“改道!”
程华这里带着人马突然转道前往雪山平地,而顾泞这里仍是在按兵不动,直到他接到下属的回报。
“他果真去了?”
“是,一切都如将军所料。程老将军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帅兵前去解救严将军。”
顾泞冷笑。
“重情重义?在战场上这就叫愚蠢!还有那个严将军也是一个蠢笨之人,我不过激他两句他就真的上当了,真不愧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属下斗胆,我军是要跟在程老将军的后面吗?”若是真的有埋伏,有乌国的军队抵挡在前方,那么他们的损伤便会降低。
顾泞眼眸很冷。“不!我们改道走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