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悬孤月,月色成霜。
在这不太冷的夜晚,却如风刀霜剑的漠北般毫无温度。
故府本不该如此,‘海棠如旧阁’也不该让人身冷心颤。
这里虽揽不下应天府的所有绝色,却也有满园海棠争奇斗艳。
花瓣如雪,红白交错,偶有粉色点缀,宛如羞涩少女在低垂眼帘间的那抹红晕。
树下,伊人在凝望,千般慵懒,万般无力;眼眸无神,与夜幕融混,没有一丝光亮。
与缤纷海棠无法应景,倒不如她身上那件映月浅动的黄白色裙缕来得生动。
温柔的风,吹动着裙角,却吹不尽她心中的寂寥。
哪怕她的眼前有着十里海棠,也不过是平添了十里萧素。
这种孤寂感,迫使她急切想要去证明点什么。
于是,她缓垂了眉眼,松垮了身姿,渐红了眼眶,却也在有意无意地察觉着周身的变动。
变动,也意味着生机。只要有变动在,才能获得救赎,拯救点滴灵魂。
但,她并没有等到…
索性,她加剧了伤感,一声重叹间裙缕旋转,倾倒在了海棠花瓣之上。
这一刻,应是世间仅有的绝艳,她本就是冠绝天下的冷溶月,这一倾身早已美得不可修饰。。。
闭眼,抽泣,颤动,她几乎做完了所有的悲痛表情,甚至已显狰狞,却仍不见想要的生机。
——有时,女人就是这样,她可以一刻哭泣,亦可以转瞬大笑。
——她可以演到天荒地老,也可以真到海枯石烂。
说到底,也不过是想看到心中的景象,那也是唯有的景象,独一无二,又无可替代。
然,没有结局的等待,也会让人自嘲,觉得可笑。
最终,她只得独自起身,瘫坐在一口箱子上,呆滞如木。
她并非一人,只要她愿意,哪怕是轻抬一下手臂,便会现身十余位“夜莺暗卫”。
而,真正陪着她的又何止这十余人,恐怕,此刻在护着她的人数,足以堪比随圣驾的御前侍卫。
或许,她该知足。
或许,她现下大概算是一种无病呻吟,矫揉造作…
可,没有对比,又何来的证明…
就在一年前,甚至是数月前,只要她稍有垂目,稍有沉思,一人就会立即出现。
这人,她很熟悉,且还是看着她长大,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她的人。
这人,她很陌生,不知这人现下在何处,亦不知这人有着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