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戛然而止。
一气之下,差点说出别再卖弄帝王术。
无非是拿来制衡,可有没有想过天下舆情?
女帝凭栏而立,不紧不慢道:
“他们虽在北莽疆土落地生根,却得不到王庭的信任,这几十年来,也从未危害过中原大地,既然诚心向善,朕很仁慈,希望他们能为十九州做出贡献。”
好!
闻人这个老狐狸都着急了,那证明什么?
制衡术是对的!
阴差阳错间,叛国者竟然帮助了皇权利益!
难道说,他内心是愿意效忠朕,只是抹不开面子吗?
越想越欣喜。
如果没有顾平安,她几乎遗忘了一股大势力,就算想起,也迫于舆论不敢拉拢。
如今,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宣称——
朕为了避免战争,解凉州万民于战乱之苦,不得已妥协。
暖阁里。
太后眸光闪烁,她不得不承认,制衡术有利于皇权。
要知道北迁氏族和中原门阀绝对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那是斩断传承、尸骨累累,连族内婴儿都活活掐死的血海深仇。
双方斗得越狠,皇权乐见其成,甚至要推波助澜。
“婉儿,你怎么看?”太后急声问。
“陛下衔钩了。”轩辕婉儿一脸凝重。
“谁的钩?”
“顾平安。”轩辕婉儿来回踱步,脚步也渐渐急促。
陛下能想到这一环,顾平安怎么可能忽视?
她隐隐能猜到顾平安下一步是什么。
真正的请君入瓮!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棋盘已毁,扼腕叹息的时候,一位经常被无视却又份量十足的大人物开口了。
“陛下,祖训不可违!”
声音苍老浑厚。
循声而望,人群走出一位金蟒长袍,头戴王冠的老人。
镇南王!
先帝的兄长,女皇的皇伯。
他当然不会缺席桂花宴,只是他向来沉默寡言,不结党不成群,克己守礼,不给朝堂留下任何把柄。
但此刻,镇南王站了出来,他恭敬施礼,朗声道:
“吾父文景皇帝立誓,中原疆土没有北迁氏族立足之地,先朝政策,悉有成规,惟慎奉行,罔敢失坠。”
文景皇帝当今圣上皇祖父的谥号,也是镇南王的亲身父亲,他太资格当众念出祖训了,而且丝毫不僭越不出格,作为儿子,谨遵父亲遗愿,谁敢说他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