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悬山澹台氏,一个个强者蓄势待发。
空气凝结,无数人如坠冰窟,他们遥望远处的落叶栖栖遑遑地飞舞,像极了葬礼上漫天飘洒的纸钱。
过了许久,没有声音响应。
在书院门口,确实可以撕破脸面打压乃至斩杀一介庶民,他身后只有公主府。
但此一时彼一时,不说拓拔魔头,就是北迁氏族以及南荒八家,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乱战杀戮,谁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镇南王还有各种王爷郡主,西蜀皇子等等天潢贵胄,门阀世家嫡系血脉,包括朝堂衮衮诸公,屠刀不长眼,稍有不慎人头滚滚。
都准备掀桌子,谁还管你什么身份?杀红眼了,天潢贵胄跟一条狗有何区别?
整座天下都在关注书院桂花宴,最庄严最体面的宴会,从古至今都很少喋血,现在竟然发展到大开杀戒的地步?
那就意味着礼法司法形同虚设,意味着大乾皇权连控场的能力都丧失了!
上有所行,下有所效。
倘若桂花宴尸山血海,那十九州人人自危,秩序贱如粪土,他人即是地狱,强者将疯狂地吞噬无辜的生命!
谁敢动手?
“顾小友死之后,老夫先杀闻人守礼,再杀庙堂九卿,最后将西蜀三皇子碎尸万段,条件是北海神剑。”
拓拔洪荒语调森森。
真要掀桌子,他也无法确信能够保全顾平安,但狠话说在前头。
“好。”顾平安面无表情,不紧不慢道:
“在下临死前,剑意递予前辈,一柄剑换一个人情。”
话音刚落。
“独孤映月,卜算子,你们真要陪着将死之人疯狂吗?”
西蜀姜宴臣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义愤填膺道:
“他是拓拔魔头的盘中之餐,他命格定盘,他当然指望洪水泛滥,尔等理智一点,别被眼前的诱惑迷昏头脑,须知做局之人尚且只有两三年寿命,尔等局中之人如无头苍蝇,只能走向末日!”
姜宴臣确实感觉到了恐惧,威胁实在太大了。
迎着无数视线,顾平安轻声道:
“我死之前,定助长宁殿下登顶储君之位,她会继承我的遗志。”
“你……”姜宴臣脸色笼罩着阴霾,却一时语塞。
独孤映月面不改色,只是看了一眼高贵典雅的身影,容貌盖压世间女子,还有那么惊世绝伦的男人相伴,既幸运又幸福。
书院很多女子都看向长宁殿下,目光都透着浓浓的羡慕。
其实顾公子有自信逃脱拓拔洪荒的魔爪吗?
没有。
虽然不会坐以待毙,但妄图以蜕凡境掀翻天下第一人,这就是纯粹的痴人说梦,敢这般幻想都极为可笑。
但那又怎样?
仅剩的时间,纵然长宁殿下争储的希望渺茫不存,他势必轰轰烈烈,要扶持曾经拯救他的女人如愿登顶王座,成为天下第二个女皇。
所有人下意识仰望山巅阁楼,只见女帝缓缓转身,百鸟朝凤裙曳地五尺有余,迈着细碎的步伐走进暖阁。
女帝慢慢闭上眼睛。
她的骄傲与生俱来,她的倔强是铜墙铁壁,却还是被洞穿了。
也许是一团乱麻的局势,也许是顾平安大庭广众之下那句宣言——
我临死之前,也要扶持长宁殿下登顶女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