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在面对董色的时候,白舒才不会沉默,不会犹豫,拥抱和亲吻,就像高山流水一般自然。
白舒低声安慰着董色,将董色抱在怀里,白舒才感觉到董色身子的瘦弱,怀中女子,恰如枯骨,这个中的辛酸历程,恐怕只有董色一人知晓。
就这样,董色哭着哭着在白舒的怀中沉沉睡去,在睡梦中董色依旧眉头紧锁,宛若白舒又如往昔一般,轻飘飘的离去,消逝在茫茫沧海之中,再也无迹可寻。
傍晚的夕阳横亘在山涧,余晖闪动,在窗棂上透射出大小不一的温黄光点,也将董色苍白如雪的容颜染出了几分红晕,恍惚间她依旧是秀色可餐。紧贴在一起的修长睫毛在轻颤之下终于分离,董色眯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打量着天际的晚霞。
如梦似幻间,董色感受到身边环绕着的温度和柔软,也嗅到了花草的清香。
“你醒了。”耳畔响起白舒和煦的嗓音,董色用力的扭过头去看向白舒,白舒已经换下了道袍,披散着长发,穿着农家寻常的粗布麻衣,正对着董色没心没肺的笑着。
这一刻白舒给人的感觉不再是温润如玉,更不是道韵透体。这一刻白舒所展现出的状态,仅仅是质朴和平凡。
董色忽然用手捂着嗓子干咳了几声,手掌拿开之后,掌心出染着几抹触目惊心的血红,与董色白皙如纸的肌肤相比较起来,显得格外的突兀。
白舒连忙拿出手绢为董色擦净嘴角和掌心,只不过白舒擦的时候,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董色落得现在这个模样,白舒难辞其咎。只不过身体上的伤痛或可治愈,内心的疤痕却无法轻易抹去。
董色低声询问:“这是哪里?”此刻她沙哑的嗓音就像是喉咙中堵着沙土。
白舒连忙给董色递上一杯清水,边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董色喝水,边开口回答道:“这是我曾经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白舒这一趟本就想要回家看看,正好董色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休养,白舒便带董色回到了这个东洛边陲,不知名的小村子。
董色曾经听白舒提起过他的家乡,可董色从来没有亲自来过这个地方。听闻白舒所言,董色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很快董色收敛了神情,开始仔细打量起了自己周围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茅草屋子,屋内摆放非常简单,不过是床柜桌椅,织机和灶台。只不过屋内陈设都是一尘不染,反倒看起来没有什么烟火气息。白舒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面,呱呱坠地一直到长大成人,个中埋藏了白舒太多的回忆和心碎。
严格来讲,这才是白舒真正意义上的家,简陋却难以令人忘怀。这一刻董色目光在屋子之中游走,心中莫名生出半分欢喜。因为在所有和白舒有关系的女子之中,董色是第一个跟着白舒回家的女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今生今世,唯一一个。
董色压着嗓子道:“扶我出去走走。”当她声音压得很低时,嗓音虽然依旧浑浊,却不像之前那样撕裂般的刺耳难听。
白舒此刻拗不过董色,只能顺着董色的意思,给董色披上一件大衣,扶着董色向门口走去。董色没走几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站住了脚步,歉然道:“你送我那件披风,我给弄丢了。”
白舒愣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刻刺痛,却还是笑着释怀道:“没关系,因为我已经不再需要任何纪念了。”
这一句话似乎和他对叶桃凌说的那句有些相似,叶桃凌还留着白舒写得那张字条,她也曾经在沧海中打捞过白舒的星陨。可白舒确确实实的,已经把叶桃凌摘下来送给自己的发簪,又亲手给她戴了回去。
不管是白舒还是罗诗兰,都不再需要纪念,因为只有放下,此生才能有明天。
董色略感差异,以她对白舒的了解,她以为白舒会痛心,至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应不该如此平淡。因为董色还记得白舒将披风送给自己时,那珍而重之的模样,她更加知道,白舒对凌问儿,那割舍不断的感情。
茅草屋门推开,日色西沉中,董色见到一个薄纱倚竹的温婉女子,那女子年龄和白舒相若,玉面粉唇,娇艳可人,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已经有了身孕。
董色怔怔地看着落日夕阳下这副绝美的画面,她下意识的问出口道:“她是谁?”
白舒不假思索的回答,只有两个简单的字符:“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