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想近来有些懒得动,干脆放人不管她,任她玩就是——这小丫头近来被家里人给惯坏了,到饭时不好好吃饭,半时不晌时候肚子饿,缠着人给她弄东西吃,花春想决定要给她把不好好吃饭的毛病矫正过来。
“那你等她回来,给她闹个撂挑子不干,”花春想看也不看那边自己跟自己玩的容镜小丫头,咽下口中食物道:“你敢不敢?”
容苏明眨眨眼,忿忿不平地咬一口饼,“不敢。”
大东家可不比大总事能随意撂挑子,虽然丰豫三总分权,但若大东家突然撂挑子不干,那实在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后天我歇呢,”容苏明夹口菜吃,鼓着嘴道:“听说万恩寺的海棠花开得甚好,咱们后日上万恩寺玩?”
花春想斜眸看过来,沉吟道:“后日怕是去不了罢。”
“为何,”容苏明把一盘距离稍远的菜拉到近前,方才花春想要探身才能够到夹它,“你有事?”
花春想实在佩服了这家伙的记性,歪头道:“显哥儿安排好了后日咱们一道去艮山楼吃饭。”
容苏明:“”对哦,后日是她生辰。
容苏明有些心虚地笑起来,“忘、忘了嘛,”说着,她朝花春想挤眼,趣道:“你这里有没有给我的生辰礼呢?”
“”花春想:“吃你的饭罢。”
容苏明咧嘴,才往嘴里扒几口饭,就见花春想放下了筷子,“就吃这么少?”她好奇问。
“可能是因为天气变热了,有些没胃口,还总有些犯困,”花春想漱了口,过去靠在凉榻上,唤人给她倒了杯温饮来,“我靠一会,你先吃罢。”
饭罢,容苏明叫人撤了桌子,顺便捎走捣蛋鬼如意,她自己轻步来到花春想跟前,侧身坐在了凉榻边上。
她俯身瞧这张静谧安然的睡脸,拉开角落里的薄毯搭在了花春想身上,虽然好奇姑娘为何靠这里就睡着了,但还是没忍心唤醒她。
听穗儿偷偷给她说,花春想最近在忙什么事,每天在书房一待就几乎是一整天,连陪如意的时间都没有,但其实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共起同卧,媳妇儿背着自己悄悄在准备什么,容苏明也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说起过生辰这件事,容苏明是没大有感觉的,反正她以前又从不曾过生辰,甚至她还很意外堂弟堂妹们会知道她的生日。
因为容党新丧未出两月,容家不能如何操办,容显原本想以家宴的名义在艮山楼订间房间,臧家大姐儿好奇问他,他搪塞说他们几个兄弟姊妹坐一起吃个便饭罢了,但后来想了想,他决定就去容苏明家里吃饭,在家里吃饭热闹,而且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当日一早,容三爷就带着一马车东西和一马车人马奔来了容苏明家。
老大容昱和谢氏不方便出来,老四容时回珑川去了,老七容昀带着容昫和容暧在院子里跟如意玩,隔老远就能听见容暧容昫的笑声,以及如意疯闹玩耍的吱哇乱叫。
容显做完他的拿手菜,就端着大口茶杯从厨房晃到厨房院子,坐到凉棚下大腿翘二腿地坐下来磕瓜子,问井台边正在处理鱼的容苏明道:“绮梦姐没说她何时回来么?”
“没,”容苏明把手里的水瓢伸过来,“过来帮我冲冲水,这条鱼可真难弄,忒大了些,谁买的?”
容显边嘟哝着“你可真会使唤人”,边过来接过水瓢,舀着水帮容苏明冲洗大肥鱼,道:“容昀和容映两个一大早亲去林武门外的鱼市买的。绮梦姐没回来,温司呢,你朋友别都不来罢?”
“还真的都不来,”容苏明洗着收拾干净的鱼,道:“老温手底下那位姓范的伙计成亲,她和叶先生带着孩子都过去了,你说今儿巧不巧?”
容显点头,“今儿是个好日子。”
“容苏明?”容映站在厨房屋门口朝这边喊道:“嫂嫂叫我问你鱼收拾好没?穗儿要开始弄鱼了!”
“收拾好了,”容苏明控控鱼肚子里的水,回了容映一声,边朝容映的方向走去便半侧过身来交代容显道:“你去地窖里挑坛酒罢,吃饭时候喝。”
“挑哪种酒?”容显笑着问。
“哪种都行”
趁火打劫成功的容三爷得了这话扭头就跑,那朝着地窖狂奔而去的身影简直跟朝着骨头奔跑的小狗殊无二致。
这臭小子。容苏明笑着摇头,阔步走向忙碌拥挤的厨房。
堂弟容显念书不好,自幼总是被人拿来和长兄容昱作比较,吉荣挂在嘴边的习惯语就是“你怎么连你哥的头发梢都比不上呢!”
念书不好,容显就被打上了“坏孩子”的标签,说什么都会被阿娘骂,做什么都会被爹爹打,后来他干脆就把自己扮成了不学无术胸无城府的庸才样。
这么多年,容显真的是一忍就这么多年,容苏明知道,她毁掉的哪些东西不仅给自己开创了全新的生活,甚至也让堂弟容显挣扎出了人生的阴影。
容晗曾说:“你会后悔的,容苏明。”
但只有容苏明自己知道,会否后悔她从未想过,因为除了某些关于生意的事情,多数时候她做事是不问值不值的,既然值不值都不在乎,后不后悔她就更不会在意了。
众人自大清早开始忙活,午食时分正好做出一大桌子菜来,容显掌勺,穗儿帮厨,来的人各显身手,至少也都每人拿出了一道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