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早有所料,因而并未动容:“继续说。”
见青鸩还在犹犹豫豫不肯说,穆清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呵道:“说!”
想来穆清已然能推测出前因后果,瞒是没法再瞒下去了,青鸩终于肯放弃挣扎,如实禀报:“是那女混……一切都是乐姑娘的安排,为的就是让少坊主与我能趁机摸清这帮人的藏身之处方便救下这些姑娘。”
计划为何,目的为何,穆清都已经无心过问,此时此刻,她只关心一点:“那乐少言她人呢?”
又迟疑了片刻,青鸩才缓缓说道:“乐姑娘说这帮人贪财无义,逃跑前定然会去找先前藏着的赃物财产,所以她让我们先救人,她自己去堵截……”
“你可知那女混子先前与你赌局时已经负伤?”
“属下知道。”
“你可知刚才那月长老的手段不在你我之下?”
“属下知道。”
“你可知现下处境最危险的到底是谁?”
“属下知道!可是乐姑娘早有交待,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少坊主安危!即便乐姑娘不说,青鸩乃少坊主的直属暗卫,也决不允许少坊主犯险!”
是了,何故迁怒青鸩?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问题……
穆清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原本坚定的目光也在此时隐隐失了神,袖下纤指更是早已紧紧蜷缩在手心,虽然事实和猜想的大致都一样,此时心底却仍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是被欺瞒的愤怒?是没能及时发现的懊悔?又或者,更多的是对乐少言安危的担忧?
明明理应很好发现一切起源都在于乐少言,为什么这一路上就没能更多关注一点那女混子的迹象?
明明刚才那声音和那只有女混子才会留下的东西已经能说明一切,为什么当时会犹豫而没能立即追上去?
明明早就做好了缜密的救人计划更不该如此疏忽大意……明明那些特意的安排是那么的破绽百出……明明只要能再稍微多一点点关注和在意……
乐少言妥当安排好一切,甚至将所有可能对穆清的威胁都清楚了,却始终未曾给自己留条后路。
穆清瞬时只觉种种别样的情绪交错缠绕瞬时涌上心头,汇聚在一起堵塞在心口,最终化为说不出口的难受……
明明…最初是为她而来…却又一次变成…让她为了自己…
“青鸩。”沉默良久后,穆清忽然开口唤道。
单膝跪在穆清身前的青鸩连忙俯身领命:“属下在!”
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穆清已然没有了方才惘然若失的样子,恢复了精神的穆少坊主如往常一样沉着冷静,有条不絮地指挥着接下来的安排:“我命你现在把这些姑娘们安全带回伍仁村,然后立即去县令府请秦夫人调派人手增援,之后速速赶来此处协助乐少侠处理贼人。”
青鸩却是听明白了穆清话中之意,并未立即接下话,而是反问道:“那少坊主你呢?”
“那女混子欠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可不能让人跑了,我作为债主,自然是要去追回来的。”
穆清虽说着轻松随意的玩笑话,严肃之中自带着威严的面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再次看向青鸩时,穆清的语气早已变成不容置喙的认真,“这是命令,青鸩,我想你知道违抗命令的下场。”
风菱坊的暗卫从来都是由那位总坊统领全局的夏总管精心挑选栽培,全部都是找的无亲无故的孩童从小培养,只有无牵无挂没有感情才是最合适当做杀人的利刃,同样为了保证这些暗卫的忠诚,这位夏总管甚至研制出了一种专门的毒药让他们服用,若是有暗卫违抗主上命令,便会立即催动药引,使其会当场毒发生亡。
若是想要成为暗卫长,更是要经历一场残酷的生死厮杀,胜者生,败者死。
青鸩是那场搏命对局中的失败者,却也因此成为了这些暗卫当中唯一的例外。
当年穆清救下青鸩,并替其解毒时,青鸩便立誓此生只忠于穆清一人,虽然穆清没有立过这种毒杀违令者的规矩,却也曾向青鸩提起,最讨厌被人背叛,对于叛徒,穆清是绝不会再信任。
这样的后果,在青鸩看来要比死更可怕,实在是无法承担,因而不敢再多耽搁,反复叮嘱几句后,奉命独自带几个救下的姑娘去寻找先前那车夫留下的马车。
可当青鸩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回伍仁村时,却在村门口处得知秦夫人早在半日前便离开了村子,而依照伍仁村的村规,没有县令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调动伍仁村的武力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