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坊主她……是不是生气了?”乐少言在询问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直视秦夫人的目光,颇有一股子想要逃避现实的意味。
秦夫人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床头坐下,嘴上打趣道:“哟,我们伍仁村的女混子这不是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嘛!”
回想起刚才观察到的穆清眼下明显的乌青和脸上难以掩盖的疲态倦意,乐少言将耷拉在膝盖间的脑袋埋的更深了:“这两天,穆少坊主是不是极少休息?”
见秦夫人摇头,乐少言还微愣了一下,然而不等女混子松了口气,秦夫人紧接着又说道:“瞧你这小没良心的女混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哪能是极少哦?人家压根是片刻都不曾休息过,揪着一颗心守了你整整两天两夜,期间一点没阖眼呢!”
“秦夫人。”
不等乐少言从震惊中回过神,门口忽然再次传来穆清平和的声音,似是故意为之特地插话打断了二人的聊天,“先前一战,您的身体消耗不小,还需要好生调养,这里就请放心交给我吧。”
秦夫人倒也未拒绝穆清的提议,起身时不露声色地扫视了一眼穆清手上端着荤素搭配合理看着就十分营养的清淡饭菜,随后便带着那满面笑容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房间。
穆清将饭菜放于桌上后,又一声不吭地扶着乐少言在桌前坐下,乐少言本想开口先道歉或是道谢,然而这话刚到嘴边,便被穆清以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给堵了回去。
想来也是看出了乐少言心有疑惑,穆清趁女混子吃饭之际,给她说了说那一日之后所发生的事。
原来当时乐少言为月长老重伤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好在秦夫人带人及时赶到,将月长老制住,事后那些被戏班子绑架的姑娘们也得以获救,那些姑娘家大部分都是烟雨楼失踪的的歌伎舞伎,穆清已经联系了烟雨楼的楼主柳初云将人尽数带回,包括这位前任长老和他身上的金鳞软甲以及先前贩卖人口所赚的黑心钱,也统统被烟雨楼的人收回。
乐少言听完后当场就坐不住了,筷子往桌上一拍,整个人“嗖”一下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是,这就没了?!报酬呢!我那么大个的赏金就这样白白送人了?!那老贼一颗人头可值钱了呢!还有那家伙的赃物也全都没收了啊?!不是吧!一点不留啊?!”
穆清像是早有预料般,精准地把握住了乐少言激愤的瞬间,及时扶稳桌子,这才没让乐少言一时激动连碗带桌一起掀了,接着,穆清又将情绪激动的女混子重新拉回椅子上,点了点桌上的碗筷:“吃饭的时候不要咋咋呼呼,安静点好好吃饭。”
“我不,凭什么你吃饭就能说话?”乐少言本就在气头上,被穆清这么一教育,更加不服气了。
穆清微微一笑,回道:“我有在吃饭吗?”
“……”
一句话说的乐少言无言以对,女混子说不过,只得老老实实闭上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对于乐少言方才所提,也不知到底是没法说明白还是有其他深意,穆清并没有给过多的解释,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女混子把最后一口饭吞入腹中。
经过解决一顿饭的时间,乐少言也要比先前冷静许多,并没有再同穆清继续纠结钱财之事,而是换了一事说道:“说起来,这几日穆少坊主为了女混子我如此过度操劳,究竟是为什么?如果还是为了以前的那些陈年旧事,那大可不必劳您如此费心费力,我奉劝穆少坊主还是早日放弃为好,于我而言,往事如风,以前那些事早就飘散到不知哪去了,寻不回,我也不会想要寻回的。”
穆清倒不意外乐少言会再次问起此事,对此,她早便在心中想好了答案,既是给女混子的答复,也算是给自己的交待:“是,也不是。”
“此话何解?”乐少言显然并未明白。
穆清端起桌上茶杯,小抿了一口杯中茶水,不紧不慢地给出了答复:“经过这件事,我忽然想明白了,我本就是来寻你报恩的,想帮你圆曾经的梦想也仅是为了还了这情分,倘若你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想法,那也只能由我来想办法换个法子,只是没想到,你我之间的纠葛,似乎越来越多了呢……”
“…那只是年少不懂事的胡来,实在没必要记挂在心,穆姐姐不如就此…”
乐少言话还未完,却被穆清徒然开口打断:“小女子穆清,向来有恩必报,从不喜欠人恩情。因此,我需要更加了解你,毕竟,只有知道你想要什么才能知道要还你什么……当然,在此之前,我必须保证你人是安然无恙才行。所以,日后,少逞点能,少受点伤,少让我操点心,听,懂,了,么?”
话到最后,穆清早已是阴沉着笑脸,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完的,随之散发出的阴森气压,让乐少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理亏在先,受人照顾在后,乐少言哪敢反驳啊,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着脑袋,表示自己真的听懂了,听得不能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