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去看你。
季黎喉咙干涩,浅浅提了口气,压下眼底的酸意。
儿子周扬,自从几年前回过后,一直忙公司的事,渐渐跟她远了心。
可惜她怕他担心,甚至都没将自己乳腺癌晚期的事告诉他。
周扬,我跟你爸没感情,就这么过了一辈子了,我为了谁?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学那会儿,每次我一谈离婚,你就抱着我腿哭,求我别离开你?
周扬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狼狈和尴尬。
他舔了舔唇,缓和下语气。
妈,提那时候干什么?我那时候几岁?不谙世事,不懂事,没有替你着想过!
现在我自己都为人父了,我当然心疼你一辈子不容易,我记得你当年苦熬过来的痛苦,所以才劝你签字
我的痛苦已经延续了快四十年,一辈子都熬完了,早就麻木了。
季黎浑浊的眼,看向沉默的周鸿,怎么,你风光逍遥一辈子,现在才觉得有我这么个老婆子,感到痛苦?
周鸿比季黎大上十岁,年近七旬,比她老态。
但他一辈子锦衣玉食,即使身材发福,身上也有豪门掌权人的不怒自威和高高在上。
反观季黎,朴素,黄脸肌瘦,羸弱枯槁,像被抽干精气的老妪。
她冷笑着,眼眸浑浊,哦~,你终于说通了你儿子,他再也不需要我了,我对你们父子没了存在的价值,所以应该拿着你的施舍,赶紧老老实实滚了,是么?
周鸿皱眉低喝,季黎!话别说那么难听,这些年我没亏待过你,什么叫没有价值,什么施舍?!
季黎泪盈于睫,隐忍了一辈子,这一刻她再也不想忍。
她豁然起身,一把捡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狠狠甩在周鸿脸上,声嘶力竭喊道。
你骗我一辈子,捆绑了我一辈子,你耗干了我的人生,还说没亏待我?!黄土都埋到我脖子了,才想将我一脚蹬开?做梦吧你!
周鸿脸黑如碳,满眼怒火和煞气,整张老脸看起来凶狠可怖。
周扬站起身,妈!你别激动,坐下好好谈
&lso;啪‐‐&rso;
季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疾声厉色:
我跟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没什么好谈的!
周扬整个脸被打歪,怔怔半张着嘴,满眼难以置信看着季黎。
从小到大,季黎对他很严厉,但她也真的很疼爱他。
他都快四十的人,这是第一次,这么被自己妈打耳光。
季黎!周鸿怒目大喝,豁地站起身。
季黎手抖的厉害,沧浊老眸猩红,极度失望下,她直指周扬的脸。
你爸狼心狗肺,我不管,他在外头养多少女人,生多少私生子,我也懒得管!
他为了你,捆绑我一辈子,我为了你,牺牲我一辈子!
周扬!都说养儿防老,你就是这么孝敬我的!你真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