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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经是酉正时分,夜幕尚未完全落下,一队装备精良的四十人禁军堂而皇之地骑马奔行在大道上,从皇宫赶到公主府只用了不过短短一二刻钟。
为首者路过府中东南角时特地留意关注,果见到一方粉色手帕被挂在竹节枝条上,他心中一定,叫下属架好梯子,从后院方向翻了进去。
如宁中书所料,公主已经将所有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此刻府中守卫力量薄弱。又为了避开可能来接应的大批人手,他们特意让内应做好标记,如今进入府中后果然一路无人,他们很快找到了风洗堂中。
屋门禁闭,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寂静无声,似乎并无一人。
“踹门。”为首者一声令下,在这么多身强体壮的禁军面前,木质雕花门扇仿佛纸糊的一般,几下便被踹烂在地。
里面漆黑一片,一名禁军点起火折子往内走去,他摸索到烛台将其点燃。屋内亮堂起来,藏在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影立刻显形。
那禁军看见上峰的眼神,几步上前一把将屏风掀翻在地,露出后面两个人来。
这其中一人虽然身穿宫中内官的服饰但却十分脸熟,正是大名鼎鼎的文渊阁大学士许清元,为首者虽然疑惑她怎么还在这里,但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地被旁边头戴帷帽的中年妇人吸引了过去。
顾不得许多,他一手抽刀直指许清元面门:“让开,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还能放你一马。”
“梁统领,几日不见,脾气火爆了不少。”许清元冷冷地看着来人,那不是本该守卫皇帝安全的梁统领又能是谁?
梁统领面露不善,丝毫没有妥协退让:“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再不闪开,你许大人的命可就要交代在我手上了。”
不对劲,许清元泰然自若的态度让他心觉不妙,他转头看向门外,果然从院外涌出来几十号家丁,将他们围在了屋内。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吧?”梁统领觉得许清元实在是太天真,不说两方人数相差无几,一身装备更是天差地别,“把那头戴帷帽的人抓过来,再去东西两房把张景生找到,大家马上就能撤退离开。”
话音刚落,这队禁军便行动起来,一人将刀架在许清元脖子上限制她的行动,另外几人三下五除二将她旁边的帷帽妇人押至梁统领跟前,只是去搜索张景生的人迟迟未归。
外面那些家丁打手恐怕也知道己方没有多少胜算,即便看到对方动手也不敢上前。
几个禁军从两房出来,将一个光着头的孩童推在地上,握拳回禀:“大人,没有发现张景生,只有这个小尼姑方才在床上趴着发抖。”
梁统领眉心一皱:“再去仔细搜。”
他忍不住看向不挣扎呼喊的妇人,对方袖口露出来的一双手黑瘦苍老,一点儿也不像养尊处优的贵人的手。
“不对!”梁统领突然低语一句话,他伸手拽住对方的帷帽就想掀开,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觉得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禁军专用的绿鞘方头腰刀刀尖滴着鲜血,从他的胸口直穿过来。
禁军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被一刀穿心的梁统领忍着剧痛扭过头看向身后。他脸上全是不敢置信,满口鲜血含糊不清地念出对方的名字:“白鸿朗……”
被念到名字的白鸿朗松开手,冷漠地看着他缓缓倒地,弯腰将对方握在手中的腰刀夺过放入自己的刀鞘里。
一旁妇人伸手将帷帽掀开,那面容哪里是梁统领要找的皇后,分明是乔香梨。
“皇后在哪……张景生呢……”地上的梁统领怎么都想不明白,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两人是怎么被偷梁换柱的?
“兄弟们都听到了,梁贼想搜捕皇后,此乃谋逆大罪!我今日此举是为国除害,你等可愿意随我一战,诛杀张闻庭,保护皇上和公主安危?”
白鸿朗眼神凌厉地扫过周围的禁卫,往日与他关系亲厚者立刻单膝跪地,回持刀柄握拳行礼,声音洪亮:“小的等誓死追随白大人,杀闻狗,护公主!”
其余人反应也很快,马上跟着跪下来喊道:“誓死追随白大人,杀闻狗,护公主!”
“对不起,又把您拖下水一回。”许清元走到乔香梨旁边,伸手将她扶起来。
“少说废话。”乔香梨翻了个白眼,“时间不等人。”
一只托着兵符的手伸了过来,许清元接过兵符看向手的主人,态度有刻意的放低:“多谢白大人。”
“下官不敢。”白鸿朗精气神饱满,一点都不像刚刚杀死了自己顶头上司的样子。
“正如乔进士所说,时间紧迫,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咱们准备出发吧。”许清元将兵符仔细收好,道。
“好,大人会骑马吗?”
“会一点,我尽量不掉队。”许清元留下乔香梨看护公主府,跟在白鸿朗身后出府骑上马,朝皇宫行进。
有了武功高强装备精良的禁军开路,他们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骑术不精的许清元甚至还有精力想别的事。
方才在公主府发生的一切自然不是白鸿朗临时起意倒戈,他跟梁统领之间的矛盾存在已久,只是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大多数人不知情,还以为他们是工作上的绝好搭档,生活里的多年老友。
实际情况是梁统领身处在那个位置上处处压白鸿朗一头,这么多年下来后者免不了有心中不平的时候。而且无论白鸿朗干得多么优秀出色都无法越过梁统领不说,梁统领也有点不顾别人的前程,紧抓着他不肯放人,让白鸿朗这些年错失了好多“跳槽”的机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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