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兀术跟高铭打过不少交道,对这人有所了解,对他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冷笑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明明说好保持中立,却偷偷运火器给辽国,你们大宋这种行径,可是破坏了宋金条约的。”
高铭表情严肃,“饭可是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破坏两国协约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后面牵连的责任可大了。”
饭也不能乱吃好不好?!兀术沉了沉声音,“我们攻打辽国上京的时候,守城的人却拿出了不符合辽国用兵习惯的火器,肯定是别人给的,后来我们听过了解,说是耶律大石搬回来的。想来除了你们大宋,不会有别人。”
高铭哑然失笑,“不符合辽国的用兵习惯就是大宋输送的?西域那么多国家,怎么就栽在我们脑袋上?!除了陆路的国家,还有外海来客,我听说最近大食商人从欧罗巴那边倒腾了许多珍奇异宝,或许是他们带来的。”
什么大食欧罗巴,完颜兀术连地上的国家都没识别完全,何况是海外,“呵呵,就知道你会找借口,绝不会承认。”
高铭缓缓摇头,“不是我们大宋做的,我们又怎么会承认呢。自从咱们两国来往以来,我们大宋一直恪守协定,充分履行了对大辽见死不救的条约。
不满你说,耶律大石拥立辽国皇长子打算在辽国西京称帝,希望得到我们大宋的支持。
你也知道西京大同的地理位置,那离我们是相当的近,但是我们大宋都没承认,并且威胁他们立即撤离,不许接近宋辽边境。
结果,耶律敖卢斡绝望之下自尽,逼得耶律大石只能西走。如果按照你所说,我们大宋赠予了耶律大石火器,为什么不继续支持他们?反而拒绝,以至于辽国皇长子自尽呢?!”
他眼神真诚地对视兀术。
兀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理解敖卢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生信条的。
他听到耶律敖卢斡自尽,也着实纳闷了一番,好端端的,都占领了西京那块赋税重地,自立为王是个不错的选择,为什么要自杀。
原来,是得不到宋国的支持,自知无望下自寻短见。
“呃……”虽然没全信,但也不像刚才那么咄咄逼人了。
高铭见兀术半信半疑,先劝他坐下细聊,“咱们别光站着了,边吃边聊吧。将八皇子也叫上。”
如今金国也流行吃火锅了,到了大宋,兀术决定在发源地继续品尝这道菜品。
三人围坐着吃火锅,几杯酒下肚,高铭脸色微红的举起酒杯,“祝宋金友谊地久天长,也希望我和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友情永存。”
不得不说甜言蜜语听着就是顺耳,兀术也十分配合的跟高铭撞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每个人都笑开了怀,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使用不同的母语,但这一刻似乎却像一家人般的亲近。
在这样的融洽的气氛中,兀术却保留着理智。
高铭跟他虚虚实实的,他自然也虚与委蛇,等见高铭喝得脸颊呈酡色,凑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跟我说句实话,就一句就行,辽国的火器是不是你们大宋支援的?我们其实也没怪罪你们的意思,就是交个底儿。”
高铭心想,你小子果然是在等我醉酒了套我话,“真不是我们。”并反问道:“你们这样在乎,是将火器视做大患吗?”
兀术一怔,遂即低声哼笑了几下,“我们大金国铁骑无所畏惧。既然你们没有支援就罢了。”
火器还是很厉害,叫你们恐惧,否则也不会这么在意。高铭喝了口酒,辣得轻轻吐出一口气,双颊红扑扑的看兀术,“我们虽然没有支援辽国,但凭借咱们的交情,我倒是可以叫工匠研究研究,若是有新式的火器可以支援你。”
兀术精神一振,有了宋国的火器,反过来打辽国,还不是手到擒来,“当真?那我这次回去就可以带上了?”
高铭摇头,“你没领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支持你,不是支持你们金国。你想啊,我们大宋向来独立,绝对不会介入辽金之战。但是,如果四皇子在别的地方有需要,我以大宋国丞相的之位,鼎力相助。”
兀术岂会没听懂高铭的意思,他端起酒盏,一边啜酒,一边斜眼看高铭。
高铭勾唇一笑,“辽国称霸草原两百年,如今传到了耶律延禧手中,他不用说,昏君一个,上天肯定会选其他人来代替他。耶律延禧的皇长子已死,剩下的耶律定,虽然有国舅萧奉先支持,但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定吃了挂落,口碑并不好。”接着话锋一转,“女婿夺了丈人的江山,比别人来夺方便吧。”
兀术娶了辽国公主,虽然耶律延禧并不想承认这个女婿,但他其实就是辽国驸马。
有了这个加成,兀术自我认同上就比其他兄弟高一截,野心也迅速膨胀。
兀术沉默,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同时,他清楚高铭是什么意思,支援火器打辽国不行,但是给他火器夺江山称帝却可以。
他挑眉,“高丞相有这么慷慨?”嘴上这样说,但内中当然希望他有这么慷慨。
高铭站起来,一步迈到兀术和宗强身后,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肩膀上,“我慷不慷慨,二位皇子心里还不清楚么。再说了,放眼整个大金国,就数你们二位和我最要好,是不是?”
宗强第一个同意,高铭所言不假,他跟他绝对比跟其他金国人要好上几倍。
兀术也没法反驳,高铭几乎跟宗望宗翰他们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