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初冬,宫城里一片萧瑟,满眼枯枝残叶,配合着山雨欲来的气氛,连行走的宫人都是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一副恨不得插翅飞出去的样子。
贺穆兰不知道该和拓跋晃说些什么,刚刚练剑时进入东宫的好气氛已经是荡然无存,贺穆兰知道不该埋怨拓跋晃,却因为寿命将至,自己却在京中蹉跎而有了一些不甘。
拓跋晃似是感受到了贺穆兰的不安,慢慢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在宫中不爱乘辇车,也不爱人抬,但因为个子太小走的慢,许多宫人都是苦不堪言,只能像是乌龟一般慢吞吞的跟着。
贺穆兰见前面走着的拓跋晃突然停下,连忙顿住脚步,差点一头撞上前面人的背部。
“花将军,我走的太慢了,有些不耐烦,你抱着我走。”
拓跋晃突然这样要求。
“是!”
贺穆兰微微躬了躬身子,将拓跋晃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五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即使一个成年男子一直抱着也很吃力,贺穆兰却像是手臂上没有重量一般的走着,引得拓跋晃不停地捏着贺穆兰的胳膊,发出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才会发出的惊叹。
“啊,好结实的胳膊!花将军看起来瘦弱,其实厉害的很嘛!你力气都是从哪里来的,骨头里吗?”
“花将军要不要我揽着你的脖子?这么抱很累吧?我揽着你的脖子也可以的哟!”
“花将军你好黑啊,西边太阳是不是很大?你看你抱着我,一黑一白,真是有意思!”
拓跋晃天真地说了许多话,又捏的贺穆兰身子直抖,后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殿下,别再摸了,很痒。”
语气中满是面对熊孩子的“无奈”。
她原本就不喜欢小孩。
“花将军,你不生气了?”拓跋晃突然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问着:“我以为我不让你出征,你会生气呢。”
“殿下是储君,不让臣出战,定然是有殿下的道理。”
贺穆兰硬邦邦地回答。
“你这么说,表示你还在生气。”拓跋晃软软的手突然捏了捏贺穆兰的耳垂,在发现没有耳洞时,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我确实不愿意放你走……”
他趴下来,在贺穆兰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我不相信平城许多人,从我被立为太子以来,很多人都认为能摆布我,用各种手段想让我相信他们……”
贺穆兰克制着将捏着耳朵的孩子摔下去的冲动,闻言好奇地开口:“有窦太后保护您,您还担心什么?”
不忠之人根本都不会送到拓跋晃身边好吧!
“我知道父亲召您回来是为了什么,他是想要你保护我的。”
‘……还有我的母亲。’
拓跋晃在心里补充。
“我相信长孙司空就能将那些蠕蠕打的落花流水。”
他有些羡慕地看着连汗都没流一滴出来的贺穆兰,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小肌肉,想起剑师告诉他没有什么学武天赋的话来。
贺穆兰好奇地看向拓跋晃。
“你不怕?”
拓跋晃原本准备挺起身子,像是在朝上面对众臣那般昂首说“我不怕”,却在贺穆兰担忧的眼神里渐渐缩了下去,将脸埋在了贺穆兰的脖子旁。
“我很想说我不怕。可我将花将军留下来,就是因为……”
他软糯的气息吹拂在贺穆兰的颈间。
“我很害怕啊。”
贺穆兰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