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宓颔首,“早就请了太医来看,陆太医那边也问过了,得知这毒解不了,药也只是调理,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适应忍耐,实在是没想到那气味儿清香的毒膏,竟是比□□还要害人,若县主未曾发现,只怕还要等他变成郑炜那般,才觉出不妥。”
说至此,段宓请二人饮茶,又问:“这个时辰过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谢星阑道:“段柘是九月二十回京的,可对?”
段宓点头,却满眸不解,谢星阑又问:“侯爷可记得,段宓回京之后,何时拿出了那百花百草膏?又是否在外提过?烦请侯爷仔细回忆回忆九月二十至九月二十二这几日段柘的行踪。”
段宓深吸口气道:“二十晚上回京,当夜便说带了礼回来,其中便有这药膏,说是最先在渝州兴起,后来楚州等地也有了,是南边贵族十分新潮之物,我听闻此物提神格外有用,便也收了一瓶,后来偶尔点,但也只拢过次。”
“当天夜里就在府中用饭,第二日如常上朝,差不多整天都在宫中,当夜,他出去见了几个日久未见的友人,其中便有定北侯府家的二公子,回来时人已喝醉,便去躺下了,二十二这日,他自去了衙门,在衙门待了整天,当天晚上定北侯归来,侯府设了接风宴,我与他都去了……”
顿了顿,段宓想起来道:“他回京路上便用过这毒膏,当时或许已经有瘾了,去衙门后,还在衙门备了此物,听随从说,也在衙内点过。”
入宫面圣、与友人集会、接风宴,还在金吾卫衙门里点过,这走漏风声的机会属实太多,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秦缨道:“那他可曾赠人?”
段宓摇头:“这倒没有,此物虽稀奇,但我们都以为这是补药一般的东西,也不会随便拿药送人。”
秦缨微微颔首,“那我们知道了。”
她言毕看向谢星阑,乃是打算提出告辞,但未想到谢星阑没动,他又问道:“侯爷这几日身体如何?”
秦缨挑眉,连段宓都有些意外,他苦笑道:“只有些浅淡症状,不算严重,但年纪大了,哪怕只是夜里难眠也不好受,太医说再等半月看看。”
谢星阑又问,“府里夫人可曾碰过?”
段宓又摇头,“不曾,她不喜这些香烛之物……”
谢星阑点点头,“那老夫人呢?”
谢星阑一个接一个问,段宓起初还意外,最后语气都和蔼起来,答完了话,段宓也起了兴,问起这两日禁毒进展来,谢星阑有问必答,二人竟这般攀谈起来。
秦缨端着茶盏饮茶,一盏饮完又添一盏,眼睁睁看着外头天色黑透。
足足三盏茶的功夫后,谢星阑起身道:“叨扰侯爷,我们这就告辞了。”
段宓烦闷两日,此刻还一脸意犹未尽,又亲自将他们送出府门,看着上了车马方才返身回去。
马车里,白鸳打了个哈欠道:“谢大人何时与安远侯关系如何亲近?”
秦缨也难解,待掀帘看出去,便见谢星阑又沉着脸,晦暗的眼瞳内不知在想什么,秦缨道:“线索虽繁,却也可探查一二。”
谢星阑颔首,“我明日安排。”
两家离得不远,没走多久,便能看到临川侯府飞扬的檐角,秦缨巴巴望着府门方向,生怕转过街角时,自家府门之前还停着车马。
马车缓缓而行,待临川侯府映入眼帘时,秦缨紧绷的心弦顿松,白鸳也道:“没人了,他们定然走了——”
至侯府门前,秦缨跳下马车道:“这几日我多去城南,务必令戒毒院运转起来才好。”
谢星阑在马背上点头,“莫要在天黑后归家。”
秦缨忘了眼天穹,失笑:“那今夜如何算?”
谢星阑一本正经道:“今夜有我相护,自是不同。”
他言辞直白,令秦缨不知如何接话,怔忪之间,谢星阑又扬了扬下颌,“外头天寒,快进府门去。”
秦缨“哦”了一声,这才反身入府,但她总觉得谢星阑今日待她意味纷杂,不由一步三回头,半晌,侯府大门才缓缓合上。
谢星阑沉默片刻,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他前脚刚走,西北方向的街角黑暗里,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来,崔慕之惊疑不定地望着谢星阑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愤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