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爱梨一直在哭个不停。
随后还是他在反过来安慰爱梨,连病床也被爱梨霸占着,床边的草莓也被幸村洗好后,一个一个殷勤地喂给她吃。
究竟谁才是病人
幸村微愣,随后轻笑。
其实他一开始,情绪也并没有很稳定。
大概是觉得太戏剧化,从确诊再到听完医生的话,幸村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蛇咬过的伤口所给予的痛感,突然又被放大。
性格里的沉稳与冷静,驱使着他飞速地用大脑理清思路,分析利弊,理智看待,最终得出「没关系,并不危险」的结果。
——但难免还是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
顺风顺水又完美无缺的人生被豁然揭开一个小小的口,从中露出一点惊心动魄的岔路,呈现出了另一种触目惊心的可能。
是啊,少年目光迥然。
不可避免地会去想,如果今天没有去草莓园,没有和爱梨在一起,没有遇见那条蛇,一切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他就会遭遇人生中的第一份挫折,承受起命运不公的拨弄。
真的生病了会怎样呢幸村不敢细想。
总之会很糟糕吧。
只要一想到爱梨,这份后怕才越来越失重。
「还好发现了」
渐冻人。
瘫痪症。
自己会变成这样?
不。幸村冷淡地掐断思绪。
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种根本不会再发生的假设,并不是他的风格。
但胸口处袭来的情绪,却奇怪又沉重,仿佛他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个可怕的假设那般,这让幸村难得有些错愕。
但是他这种人情绪向来不喜外露,有时候,越是情绪不稳,他的表情反而越是冷静到异常。
不过身侧传来的动静。
是爱梨。
当时,在候诊室,他的衣摆正被爱梨的小手紧紧地揪着。
听完医生的话以后,少女白着一张小脸,一副马上就想哭,但又不得不强忍着的可爱表情,委委屈屈的,脸蛋也圆鼓鼓。
双手正无意识地把他的衣角打着结,又拆开,打结,再拆开。
他愣了愣。
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只是觉得,她委屈巴巴的脸,和她经常发的那张笨兔子哭哭的表情包,居然一模一样。
被喜欢的人这样热切注视着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此刻,我对她来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
幸村贪婪地想再多得到一些。
于是,心底的那股恍惚和沉闷,一下子就消失了。
“呜好困呀”爱梨咕哝的声音使幸村收回思绪,“累累的”
女孩昏昏欲睡又强撑的表情太可爱了。
当然,你整整哭了一个小时都不带停,能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