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购置完行头便往回走,小船尚未靠近,采娘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的篷船,正被一大帮人围着。
是张老大。
张老大也看到了他们,很快,有几只小舟飞快的向他们驶来。
采娘很是紧张的看向傅微明:“阿蚬,张老大是冲着你来的吗?这可怎么办?”
傅微明沉声安慰:“别着急,我来解释,你们注意别提吴尹书,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咱们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案子里择出来,可不能再卷进去了。”
采娘和季卿尘都点头应是。
不过片刻,他们就被小舟团团围住。
傅微明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张老大,昨晚之事颇为蹊跷,还请容我辩解一二。”
张老大站在一只大一些的渔舟上,不怒自威的盯着傅微明:“去我那儿。”
傅微明点头同意:“可以。”
张老大住在不远的另一处港湾,这里蓬船很多,一艘挨着一艘,不像采娘那边稀稀拉拉的没几户人家,这边很是热闹,像个村子似的。
周围不时的传来孩子的笑闹声、妇人对孩童的呵斥声、婆子间的唠家常声。
几艘渔舟前后在水上村落的中心停了下来,这里用木头架着一处很大的平台,是平日里用来捕鱼用的鱼梁,也用作村里临时开会的地方。
鱼梁上整齐的摆着一排尸体,都穿着渔民的衣服,身上布满了剑伤,衣服都被血寖透了。
张老大率先登上鱼梁,他等着傅微明等人也上来后,才缓缓开口,低沉暗哑的声音满是怒气。
“阿蚬,我本对你不薄,你却是如此对我们的?若不是老婆子今早去给你送饭,竟还不知你会对我们的同胞痛下杀手!”
“十一人竟无一活口!”
张老大身后站着一群年轻的小伙子,个个都瞪着双眼,对傅微明几人怒目而视,一副只要他解释不清,就要立刻冲上来将他按倒在地的架势。
鱼梁周围也很快便围满了看热闹的老幼妇孺,她们七嘴八舌的对采娘指指点点,有说她命苦的,有骂她狼狈为奸的,采娘觉得自己在这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傅微明上前一步,朗声解释:“张老大,各位,今天我既然敢回来,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说着他走到一位渔民尸体身边,抬起他的手,漏出掌心:“各位请看此人掌心,他手心几乎没有什么老茧,而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关节,却茧子很厚,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手心,渔民勤劳,每日出海捕鱼,由于频繁拉网,手掌多生老茧,尤其是虎口处,基本上茧子都是厚厚的一层。”
周围围观的人群听闻频频点头,的确如此,有人扬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渔民?”
“不错!”傅微明继续推测:“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关节处生茧,多是练习飞镖等暗器所致,此人应该是暗杀中的高手。”
他又转过身,看向张老大:“小侄在此想问下张老大,可认识此人?他一直在咱们这里捕鱼吗?”
张老大沉思了一瞬,回道:“他确实是最近才来投靠的,除了他,还有另外这五人和他也是一起的,据说,他们是因为之前住的小岛,近日被海水淹了,才不得不过来寻求庇护。”
张老大话音刚落,人群立刻炸了锅。
“原来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啊?最近才来的,那看来很是可疑了。”
人群讨论越来越热烈,张老大有些烦躁,厉声喊道:“安静!”
低沉沙哑的声音很是威严,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张老大又指着另外几具尸体,继续质问傅微明:“那这几位呢,小鱼儿他们可是自小就生活在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
傅微明压抑着内心情绪的波动,尽量平静的说道:“他们的死,我也很悲痛,我已经尽力了。”
“昨日刚入夜,我确实计划着逃跑,和上次一样,我打算悄悄打晕靠窗巡守的两人,跳入水中游走。然而我刚得手翻出窗子,就被人从暗处捅了一刀,由于我未想到张老大你的人会真的对我用刀,因此一时未察,被他得手。”
“好在我反应机敏,很快拔剑反击,将他击杀,但也惊动了其他的看守,大家将我围住欲将我拿下。”
“对峙期间,很快我便发现看守中混入了歹人,有些人并不会对我下杀手,只想将我困住,有部分人却招招狠辣,专攻我的要害,还时不时的使些阴招。若不是我穿着采娘给我缝制的鲨鱼皮背心,怕是早就中了暗招,躺尸于此了。”
说着他敞开外袍,将穿在里侧的鲨鱼皮背心脱下来展示给大家看,背心上确实满是刀口,伤痕累累,可见昨晚的搏杀十分激烈。
“很快,我便分辨出了哪些人欲取我性命,因此对他们也并未留情。他们发现自己已暴露,索性不在隐藏。但他们并非我的对手,于是便杀了两位张老大你的人,并以此为质,希望我束手就擒。小鱼儿他们却不甘被胁迫,自愿与我一起杀敌,可他们毕竟只是渔民,未杀过人,又怎么打得过是这些杀手呢?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