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叶见崔仪离开,忙跟上去,“崔小爷,我能否问一句,您来山庄究竟是为何?”
从诗会开始之前,便觉崔仪奇怪,还有醉酒时他所说的那番话,加上今日他带着江雨濛姐弟前来,若说其中并无古怪,她是断然不信的。
崔仪知道以她的聪慧,早晚会察觉。
“你可知星月山庄为何是星月山庄?”
孙九叶不解,一名字罢了。
崔仪解释道:“星月并非明日,大義之阳在宫中,如此你可知晓了?”
孙九叶无多惊讶,果真如她所想那般,终于还是不能放任不管,只可惜山庄困住的世世代代。
江喻之之死以江雨濛自戕结束,江怀宇一朝失去父亲和阿姐,偌大山庄也只有靠他一人撑起。
料理好一切,孙九叶回到抱璞园,周澍
尚未安寝,今夜之事也难以安寝。
孙九叶将炭火添上,今夜的风格外猖狂,似乎也在替山庄不平。
周澍靠在榻上,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火光中他双眼似有红肿,孙九叶见状,忙问道:“少卿,您哭过?可是受了风?”
正要起身将小窗关上,周澍便将她拉住,示意无事,他也看出孙九叶脸上忧愁,随即道:“真相已查出,可还有何事烦忧?”
孙九叶在床榻前坐下,道:“真相便是如此,可我觉得不应如此,袁赴缡去见庄主坦白身世,随后便离开,可庄主临死前同雨濛姑娘说了什么,无人知晓,血覆子掺在茶中,即便有茶掩盖,一见便能察觉,庄主岂非自愿喝下毒茶?还是说那毒便是他自己所下?”
从袁赴缡口中可得知他同江喻之所谈经过,玉佩便是在那时摔碎,摔碎的并非茶杯而是玉佩,这一切皆可解释,可唯独江雨濛死无对证,江喻之到底同她说了些什么,她能坚定赴死,将山庄交由江怀宇,她一生所求究竟是人师还是山庄?
周澍道:“不必忧心过多,真相便是如此,庄主一生受人敬重,他所愿便是山庄,山庄交与怀宇,他放心。”
只得如此,无论是否自愿,毒都是江雨濛所下,对外,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星月山庄庄主之死只当病重不治,至于江雨濛如何,在于山庄。
孙九叶将他手握住,问道:“那少卿因何事烦忧
?”
周澍道:“无事,那封信我看了。”
孙九叶想起是冯如墨托她带的那封信,信是梁盈所写,没想周澍会留到今日,知晓周澍心中仍惦念梁盈,即便冯荸不堪为人父,梁盈待他算是极好,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将他手握紧。
周澍已然释怀,过去如何也已成故去,他这些年所执着的不过是过去的恩情,如今这恩情非假,他也便放下了。
信中所言,梁盈并非心狠弃他而去,自冯荸将他带走后,她一直在寻他,只是未有消息,直到冯如墨写信告知,她方才知晓周澍已被周临收养。随冯荸来京后,她曾见过周夫人,周夫人温婉,待周澍极好,她也便放心。
信中令交代周澍身世,原来当初冯荸之言并非为弃他而编造的谎言,周澍并非冯子宁,而是二十年前从甘州救回的小孩,冯子宁在甘州动乱中与他们失散,混乱中将他认作冯子宁带回,即便发现他并非冯子宁也待他如亲子。
在周澍心中,梁盈始终是他母亲,这些年执着于此,如今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