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沈倦以额抵地。
她内心沉重又忐忑,今日前来,她已想好了最坏的结局。
隐瞒身份参加春闱,是为欺君。
欺君之罪,死无可赦!
她会选择一力承担,只望殿下看在这几日的情分上,放过远在清河的父母亲族。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怕是要辜负你们的栽培了。
沈倦头抵在地上不曾抬起,心中是满满的悲伤。
兰溪却想逗逗她。
她从未见过沈倦如此脆弱的模样。
多好的机会,以后不一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她绕过案几,走到沈倦面前来,用手中朱笔将人下巴抬起,迫使沈倦仰头看向她,语气玩味又轻柔:
“沈郎君,你今日刚册封状元,乃是我朝第三任,也是最年轻的状元,如何又成了“罪臣”呢?”
“此话从何说起?”
沈倦抬头看着兰溪,眼中是浓重的悲怆,她的声音颤抖沙哑,却带着决绝的意味。
“罪臣沈倦,罔顾身份悬殊,对殿下怀有不轨之心,此乃一罪!”
见兰溪沉默不语,沈倦又一次重重叩下去。
头抵在初春冰冷的地面上,沈倦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凉,被撕裂成了无数片。
此话一出,殿下怕是,厌了她了。
“罪臣沈倦,身份有异,身为女子却参加春闱,登堂为官,此乃二罪!”
沈倦哽咽,身体几乎支撑不住,但还是强撑着说出最后一句。
“罪臣沈倦,身为女子思慕殿下。。。。。。有悖伦常,罪无可赦。。。。。。望公主,降罪于臣!”
沈倦泪流满面,眼泪让她看不清身下的石板,公主的绣鞋就在她身旁停驻,绣满游凤的衣袍有一片挨着她的手轻轻飘荡,仿佛公主在温柔的抚摸她。
她双手交叠,再次深深拜叩。
“还望公主看在往日情面上。。。。。。放过罪臣亲眷。”
她们之间,真的还有情面吗?
沈倦悲哀地想,女扮男装参加春闱,还拿了状元,以女子之身思慕殿下,哪一条拎出来不是死罪?
殿下愿意给她留全尸都已是开恩。
又如何能同意她只罚她一人,留沈家性命之事。
这本就是奢望。
她为臣,殿下为君。
臣欺君瞒君,还妄想一力承担,可笑。
实在可笑!
她咬着牙,逼迫自己跪的脊背挺直,哪怕下一秒殿下让她去死,她也认了。
看着沈倦心如死灰,仿佛即刻就要赴死的模样,兰溪轻叹:
“本宫知晓。”
没想到这一个世界的沈倦竟是一个痴儿。
明知袒露身份凶多吉少,偏偏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