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川探究的目光在女孩脸上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迟疑半晌后,才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听瑜,你说认真的吗?”
“当然,严肃场合我从不开玩笑!”
“不,不用为我做这么多,宝宝,我会受之有愧,我不值得你操心这么多。”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随着呼吸起伏,轻得像是要飘散在空气中,强烈的不配得感让他的自卑无处遁形。
尤其是触及女孩关切真挚的目光时,他的鼻腔一阵酸涩,喉头也哽得厉害。
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这些。
就连他的父母,都是教他不可以违法、不可以伤害别人、不可以滥用特权。
他记得黎觉夏对他的教诲,要和小朋友和睦相处、要与人为善、要善良友爱。
所以,当绑匪把那把刀抛在他面前时,他退缩了,他害怕了。
他宁愿自己成为一个遍体鳞伤的受害者,也不愿成为麻木不仁的加害者。
比起受伤,他更害怕触及家人眼中的失望与陌生。
其实,在傅妄抢过刀后,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丝丝庆幸的。
他在想,幸好不是绑匪亲自动手,幸好是傅妄。
傅妄是来参加他哥哥生日宴的小伙伴,那就是他的好朋友。
好朋友之间,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也许,他们两个只需要在绑匪面前做个样子就行。
那时候的他,习惯了抱着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别人。
这是陆祈川小时候所塑造的幼稚但纯粹的世界观。
直到那把锋利到泛着寒光的刀缓缓割开他的表皮层、真皮层,深入皮下组织时,他才惊恐地蜷缩起自己,满眼泪水地恳求傅妄放过自己。
但恶人就是恶人。
傅妄从拿起那把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杀死他的准备。
回忆起这些,陆祈川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抽离感,他不像是亲身经历的幸存者,反而像是一个幽魂,站在上帝视角审视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怀中女孩的拥抱太过柔软了吧,他变得心平气和,并且开始坦然接受这段过去了。
听到傅妄这个名字,除了刚开始的惊慌失措,现在,他已经生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了。
傅妄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更重要的人要珍惜……
司听瑜没有马上反驳男人的话,而是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静静地陪着他度过这一情感漩涡。
见陆祈川面色逐渐好转后,她才放心地扭动了两下,素白的手指扒着他的衣领开始给自己擦眼泪。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俯身,低了低头,方便她抓衣服。
“宝宝,我去给你拿棉柔巾擦,衣服布料太粗糙了,皮肤会疼的。”
“没关系,我轻轻的就好,你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你替我哭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