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男人哽咽的声音里倒没有太多情绪,除了难过和沮丧,梁满没有听出来不甘心和委屈。
好像就是……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一样。
梁满走上扶梯,电梯向下运行,她回头去看,看见喻即安站在栏杆边,目不转睛地往她这边看。
满目都是哀伤,眼睛红红的,发丝都垂下来,往日里的精气神全都不见,怔怔的样子,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这样没有委屈和愤懑,只是默默接受现实的喻即安,让梁满发现,其实她并没有非常了解喻即安。
每个人的性格里,大部分特质都是在后天的生活和教育环境里形成的,说白了,他会这样,必定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
梁满不相信喻鸣和老太太会特地将喻即安养成这么别扭的性格。
因为他这种木讷寡言,说好听点是不争不抢,说难听就是木头疙瘩,在社会中注定是很吃亏的。
但喻即安以前发生过什么,很多她都不知道,也问不出来。
只知道他因为没有妈妈,所以小时候会被欺负,家里两个大人老的老,忙的忙,于他的成长难免有疏漏,所以久而久之,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安全感。
但说起来很奇怪,回去的路上梁满暗暗琢磨,按道理来讲,老太太和喻鸣都很疼他,生活也很稳定,应该不会这么缺乏安全感才对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没跟家里人说过?别以为学霸就不会遇到校园霸凌。
梁满越琢磨越觉得,这小子何止是油盐不进呐,简直就是貔貅,只进不出,肚子里真能憋事。
她在心里大骂喻即安一顿,回到家,收拾了几件衣服,把麦子往喻即安那边一送,包袱款款地回南山村梁家去了。
“耶?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不去约会?”
谭女士从外面回来,先是在门口看到梁满的车,接着看到她在客厅盘着腿吃哈密瓜,惊讶得仿佛太阳从西边出来似的。
梁满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嗯嗯两声:“回来住几天。”
谭女士闻言打量了一会儿她的脸色,感觉有点不对,就问:“怎么,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是呗。”梁满懒洋洋地应,不当回事,“谁家两口子不吵架啊,正常。”
“你没吵赢?”谭女士接着问道。
梁满一哽:“……别瞎说,我是谁,我怎么可能吵不赢,笑话!”
谭女士哦了声,发出灵魂一问:“吵赢了你怎么还跑回来躲着?”
“……我才没有躲,你别胡说!”梁满不承认她是怕喻即安上家里去堵她才回来的,“我就是想你和我爸了,想家里的饭菜了,不行么?”
谭女士啧啧两声:“看你那心虚的样子。”
吐槽完又招呼她:“过来帮忙洗菜啊大小姐。”
“今晚吃什么?”梁满趿拉着拖鞋,跟着她往厨房走。
“竹荪炖鸡,怎么样?”谭女士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盒竹荪,问道。
梁满当然说好,还说:“天太热了,晚上能不能煮点绿豆沙啊?”
她是想要什么就直接说的,谭女士听了就点头,还催她:“还想吃什么赶紧说,家里没有的叫外卖或者让你爸回来的时候顺路买回来。”
梁满说要吃炸鸡,被谭女士骂了两句吃垃圾食品,她充耳不闻,拿起手机就给老梁打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带两盒炸鸡,还指定某家店的。
挂了电话她嘿嘿笑着跟谭女士说:“晚上我们一起嗨啊。”
想要的东西就大方说出来,自己去争取,这就是梁满的处世原则。
谭女士拿她没办法,只好煮饭的时候少放点米。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梁满她爸梁元回来了,手里提着梁满点名要的炸鸡,还有两个青黄皮的柚子。
他一进门就跟谭女士说:“柚子拉回来了,明天叫几个人过去打包啊老板娘。”
这是要发给员工当中秋节礼的柚子。
梁满问道:“是蜜柚还是文旦柚啊?”
“文旦柚。”梁元应了声,又问她,“回来住几天啊?”
“不知道,住到不想住为止。”梁满躺在沙发上,把大福叫过来,捧着它的狗头揉来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