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第一次听到斐斐唤娘亲的时候高兴了好多天,睡前总要去看好久的小孩子,直到柳乂掐着点将她抱走方才罢休。
她的生活过得很快乐,但外间这些天却发生了许多变化。
首先是最关键的迁都之事终于敲定。
晋阳城是昔年高祖潜邸时的旧居,又是陪都,本就有一套完整的架构,比之东都洛阳城也不差什么。
但迁都的事彻底落下帷幕,大抵还要等到来年的春天。
可一到四月,晋王就打着避暑的旗号带着人先过来了。
嘉宁公主的个子拔高了许多,容颜也又张开了些,瞧着端庄矜持,气度也很是引人瞩目。
但一见到陆卿婵,嘉宁公主还是直接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稚子幼弱,身边尚离不得人,陆卿婵和柳乂这段时日都没有去过京兆,消息也都是通过文书和信笺来传递,再要紧的政务也能通过文字来交涉解决,顺顺利利地处理妥当。
可思念是不可以的。
再华美的文字也不能减轻分毫的思念。
嘉宁公主带着陆卿婵回去了先前的旧居,两个人在晋王府里玩了很久,然后又一道去了晋阳书院。
当日讲学的刚好是郑遥知,她们去得有些迟,猫着腰坐在了先前的后排位子上,不仅是郑遥知,连身侧的人都没有发觉她们的到来。
郑遥知讲习东西洋洋洒洒,在书写的时候更是笔走龙蛇,极是潇洒大气。
下面聆听的人都忍不住纷纷称赞:“真不傀是郑大家!”
但也有人冷声嗤笑道:“还有人不知道吗?这郑大家原先可是宋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宋国公卖国求荣,崔氏的声名也跟着一落千丈。
这段过往是遮掩不住的,但也没什么人会在意提起,毕竟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有太多不好言说的事。
陆卿婵微微蹙眉,可很快就有人怒斥那嗤笑的人:“卖国求荣的是姓崔的,又不是郑大家!照你这么说,赵崇那厮干的烂事,还要咱们陆学士来承担吗?”
柳乂很在乎陆卿婵的声名,即便是自己担责,也不愿让她受一份委屈。
他将当年的事处理得很干净利落,如今即便是提起陆卿婵先前的那段婚事,也不会有人会想要苛责她。
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男人,也学会了春风化雨,将细微处的事把控得淋漓尽致。
陆卿婵听众人争执,自己都有些震惊。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是决计说不出这种话的,他们只会高高在上地指责,漠不关心地表现着自己的正义,肆无忌惮地褒贬女子的好恶。
嘉宁公主的唇角却微微地翘了起来。
“这位郑大家,人倒是还不错嘛。”她软声说道,“姐姐真会识人。”
嘉宁公主快速地转了话题,若是可以的话,连这样细小的烦心事她都不想让陆卿婵听到。
她跟柳乂在此事上达成了惊人的共识,可这些事到底只能在私下做,即便是邀功也不能邀到陆卿婵的跟前。
现今还只是晋阳城,等到她登基以后,她要这天下都要更换观念。
陆卿婵也露出了微笑,她悄声说道:“我们逃课去别处再看看吧,公主!”
她点漆般的眸子眨了又眨,就像是个渴望着做坏事的小孩子。
嘉宁公主愣怔了一瞬,重重地点点头:“好!”
两人到处乱玩,直到晚上才回到府邸里,嘉宁公主跟着陆卿婵去看然然和斐斐,两个小孩子还没有入睡,一见到陆卿婵便伸出手要抱抱。
他们长得越来越重,陆卿婵的气力又小,已经没法将两个小孩子同时抱起来了。
嘉宁公主便把然然抱了过来,她看着然然的眼睛,惊喜地说道:“姐姐,然然的眼睛长得好像你呀。”
两个小孩子虽然是龙凤胎,但是长得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