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长公主生辰的时候,她曾经手抄过一整本的南华经,如今时隔多年,有人照着她的笔迹,给她抄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作为回礼。
每一笔、每一画,都浸透了心血。
远比她当年更甚。
柳乂轻轻地将陆卿婵揽在怀里,无声地安抚着她。
她哭得厉害,眼睛都肿了起来,声音也是哑的:“她还活着,对不对?”
柳乂吻了吻她的眼皮,轻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她还遣人留了信笺,”他声音轻缓,“要看看吗?”
养大小孩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然然和斐斐五岁的时候正式开蒙。
陆卿婵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两个上课,每次看文书看得烦闷的时候,就过来旁观他们背书、做课业,看一会儿就觉得心情又愉快起来。
如今天下太平,迁都的事宜也早已顺利推行完毕。
若不是还有嘉宁公主要照看,她还真想再休一回婚假。
晋国官员的假期并不少,但陆卿婵向来是个玩乐起来忘我的人,她表面看起来清婉端庄,却常常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玩,要去吃什么好吃的。
如今只要一休沐,柳乂就带着陆卿婵出门玩乐,全然不管家里的两个小孩子。
他们怎么哭,怎么求,柳乂都不管的。
陆卿婵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她到了可以肆意玩乐的年纪,也不掺和太多。
宽严相济,方为正道。
她狠了狠心掩上书阁的门,在柳乂将她抱起来的时候,霎时没有了良心,快活地唤道:“哥哥,今天晚上能夜骑吗?好久都没有痛快地骑过马了。”
柳乂婚后几乎要将陆卿婵宠到天上,她的话就没有不应的。
唯有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白天可以,晚上不成。”他轻声说道,“若是敢背着哥哥出去胡闹,后果你知道的。”
时光仿佛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印,柳乂依然俊美清雅,神姿高彻,身着鸦青色外衣时满身的仙气,当真是君子如兰。
他的性格好转了许多,再也没有显露出偏执极端的一面。
除却偶尔在床笫间陆卿婵闹得太过时。
但陆卿婵知道,那个柳乂并非是消失了,他只是会因为爱她以及被她所爱而选择妥协。
温雅和柔是他,病态执着也是他。
无论是怎样的柳乂都是爱她的,也是被她所深爱的。
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然而总有特别的时候,某次宫宴上柳乂醉酒,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
素来持重杀伐的男人再不顾礼仪,紧紧地拥住了妻子,哑着声说道:“阿婵,不要嫁给定远侯。”
定远侯已经是个很旧的称谓,赵崇因婚事负债累累,如今流转边境操起了商贾之业,再没有往日的体面。
他费尽心思地偿还旧债,才勉强没有像母亲妹妹般沦落到囚牢之中。
今次赵崇花费千金,方才混进宫宴,在角落里讨到了一个位子。
他实在是太想再见陆卿婵一眼了,只要能再看她一眼,即便是让赵崇即刻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然而没有想到竟遇到如此情景。
柳乂的矫饰是多么的明显!
他哪里会醉酒?不过就是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得到陆卿婵的纵容与爱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