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将他的眸色照得浅了几分,像是结了一层薄冰,然而,那层薄冰在映上笑容璀璨的燕止危时,又一点点碎裂……
燕止危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人。
他自幼起,便在祖父的教导之下学习如何做一个克己复礼、端方文雅的大家公子。
他从未大声说过话,从不曾在人前开怀大笑过,更别提如燕止危这般,形容灿烂,无所顾忌地在人前说起幼时糗事,再前俯后仰地大笑……
这样看,燕止危好像也没有这般讨厌。
又或者,其实,自己从未真正讨厌过燕止危。
想除掉燕止危,只是想除掉拦路的障碍物……
这种认知,让沈迢安觉得烦躁。
他仰头将杯中清酒喝光,把目光落在了燕止危怀里的小逢春身上。
烛光里的婴孩,小小、软软的,被崭新的襁褓包裹着,挥动着又瘦又小的拳头,一直盯着燕止危,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说得久了,燕止危便低头笑着对他打了个响舌。
接着,便笑得更欢快了。
那孩子,喜欢燕止危。
“他不喜欢我……”沈迢安抓起酒杯,仰头将刚续上的酒一口喝光。
正当他要再续,手就被按住。
温庭柏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能再喝了,迢安,你今夜已经喝了许多。”
沈迢安垂眸望着面前摆着的两个空酒瓶:“人生难得一醉,再多一杯又何妨?”
说着,他又喝了一杯。
温庭柏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无声地拍了拍沈迢安的肩膀。
又一杯酒下肚后,沈迢安才垂眸开口:“沈家上下,都是无趣的人罢?
而我,则是那个最无趣的……”
温庭柏抿唇未语。
沈迢安又自嘲地笑了一声:“无趣之人,又如何能得到别人的喜欢?”
话音才落下,就有一道声音自旁边传来:“一个人若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无趣或是有趣。”
沈迢安醉意凝滞:“世子……是来看在下笑话的么?”
“谁稀罕看你笑话了?”燕止危抱着小逢春,问:“喂,你要抱抱他么?”
“什么?”沈迢安愣怔。
“抱我干儿子啊!”燕止危直白地问:“你抱不抱?不抱我就把他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