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也说不通。就算人数差距太大,巫师们既然有法子让麻瓜看不见自己,就不能隐于暗中,用别的法子消灭麻瓜?
梅莎现在都能想出好几种办法来,像是在一个村子的水井里下毒药,或是等到深夜在城市引发火灾,或者利用某些魔法生物散播瘟疫,只要愿意的话,哪怕是隐身后每家每户挨个去杀,废点时间也能杀出一条路来吧?
英国魔法部成立初期,还派代表团和麻瓜君主威廉三世及玛丽二世联络,寻求承认和保护——太可笑了,为什么不直接拿魔杖指着他们的喉咙?或者一直杀到有统治者愿意跟他们合作为止?
梅莎想了会,得出了三个可能的原因。
第一,巫师们或许不是每一个都很强大,根据她的观察,艾琳大概就并不能施展很高深的魔法,没有魔杖的时候,她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就像在修道院里,有的修女就怎么也记不住一个简单的希腊单词,换成在霍格沃茨,大概也存在怎么都学不会一条简单咒语的巫师。
第二,有一部分巫师像她一样,出生于麻瓜。梅莎现在已经搞清楚纯血、混血与麻种巫师的区分,从斯内普订的那些报纸上——比起课本,报纸更能让她加深对魔法界的了解。
与纯血巫师不同,混血与麻种巫师并不愿意向自己的麻瓜亲人挥刀,比如梅林,《魔法史》中记载,有传言说他的母亲是修道院的修女,以他的能力和威望,当时如果带领巫师们团结反抗的话,应该很有可能成功,可他显然更愿意和麻瓜友好相处。而有着像他一样想法的混血和麻种巫师在巫师群体中占比很大。
第三,联系到1612年的妖精叛乱,以及《魔法史》里记载的,巫师和马人、人鱼、巨人等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说明巫师的敌人并不只有麻瓜,还有其他拥有魔法力量的生物。
说到底,三个原因可以概括成一个——巫师内部并不是一个铁桶,他们既有外患,也有内忧。根据报纸上的说法,巫师们现在就似乎在因为血统和理念划分阵营,互相攻讦。
哇哦。
真相似乎也没那么令人意外。
人类——麻瓜也好,巫师也好,他们的区别似乎只在于魔法,无关灵魂,因此总归逃不过利益的争夺,权力的倾轧。
这就是生命的本质吗?
梅莎想着,终于把《魔法史》翻过了这一页,就像把心里对巫师的向往和期待也翻页了一样。
这时,一阵尖锐的、像是一万根哨子被同时吹响的声音猝然响起,梅莎微惊,转头朝窗外看。
她听到许多孩子在大喊:“再见,爸爸妈妈!”
“再见,我的宝贝!”
“我会想你们的!”有的孩子似乎在哭。
“我们爱你。”有的家长似乎也哭了。
啊……好像跟他们刚才和艾琳的道别不太一样。
梅莎转向斯内普。
斯内普误解了她对他注目的意思,略带了不耐烦地解释:“是汽笛的声音,火车要开动了。”
梅莎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火车上。车厢开始晃动,站台上的人逐渐被前进的火车甩在了后面,火车拐弯之后,连同站台也一起看不见了。
眼前是不断飞速闪过的房屋和树木,梅莎把手臂搭在窗户上,下巴枕着手臂,专注地看着这眼花缭乱的一幕,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走马灯。
“火车是被施了魔法吗?”她问。
“如果你想说的是它行驶的动力,它来自于煤炭和蒸汽。”斯内普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跟人解释麻瓜的科技原理,“你没上过小学?”他对梅莎在某些方面的无知产生了疑问。
梅莎没说话。火车行驶时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她耷拉着眼皮,在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和规律的起伏中有些昏昏欲睡。
见梅莎回避了问题,斯内普不再追问。他继续看手里的书——书店里买的,名字是《时间的奥秘》,内容一般,有些故弄玄虚。
不过斯内普的心思并不在书的内容上,他在暗自关注着包厢外的动静,每次有人从门口经过,他就忍不住往那投去一瞥。
当推拉门终于被拉开时,斯内普下意识地坐直了一些。
一个脸圆圆的男生站在外面,他顶着一头蓬松的、弯弯曲曲的金色短发,皮肤雪白,相貌秀丽,像只绵羊般温和地冲他们微笑。
“请问——啊,抱歉。”他对着惊醒抬头的梅莎羞怯地道歉,“你们这里还有空余的位置吗?我来得太晚了,还没找着座位。”他声音细细的,有些像女生——他那秀气的脸蛋看起来也是。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认出了他。梅莎也打着哈欠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空着的都没人。”斯内普不冷不淡地说。
“谢谢。”
男生把箱子搬进来,然后拉上门,隔了个空位坐到了斯内普旁边。
包厢里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欲言又止了一会,还是主动打开话题:“你们也是新生吗?”
“是。”斯内普低头看书,明示对话可以到此结束。
梅莎却想从其他人的角度打探一些魔法界的情况,便摆出友善随和的样子搭腔:“看来你也是?”
“是的。”他放松了一点,接着说,“真不错,我们以后就是同级的同学了。我叫约恩。”顿了顿,他补充,“约恩·罗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