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波特是一只无知待宰的猪,可笑的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邓布利多没用太久时间思考。
他声音柔和地说:“当然,即使没有交换,我认为我也可以在你身上交托所有的信任——你率先向我付出了诚意,西弗勒斯,在经历了那些残酷的事之后,你仍然愿意相信我,我无法形容我的心里有多么感动和愧疚。而且,你的品格、心性和能力,都证明了你是一个不会让人放错心的人。我很庆幸,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都能得到你的帮助。”
这是邓布利多第一次对斯内普表露出清晰的、诚恳的、全面的褒扬,猝不及防之下,斯内普摆出来的冷硬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喉咙,又撇了撇嘴角,竭力表现出自己对邓布利多的赞誉之词的不以为意。
“少给我戴高帽子。”斯内普语气不屑,“这样的漂亮话,留给喜欢听的人吧。”
似乎在刚刚阅读过的记忆里已经熟悉了他的说话方式,邓布利多笑着点头道:“言语的效力确实不太够,需要我写一份承诺书吗?或者,找个可靠的人进行赤胆忠心咒?”
“不必。”斯内普断然拒绝,他紧紧地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说,“什么誓约都有违背的办法,邓布利多,我只要你对着你的灵魂做出保证。”
邓布利多的笑容消失了。
那张镌刻着深深沟壑的脸上显露出严肃的神情,他声音低沉地说:“我以我的灵魂起誓,西弗勒斯,在与你相关的任何决定和安排上,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不愧是邓布利多。
“完美的限定条件。”斯内普挖苦了一句,但也懒得在这上面计较,反正跟他无关的事他也不在乎。
跳下椅子,斯内普再次来到冥想盆前,将刚才没有放进去的记忆挑选出来——无伤大雅地,对于某些私人情感方面的记忆,他做了保留。
“请看。”斯内普彬彬有礼地做出邀请的手势。
这次的记忆不多,邓布利多很快就看完了。他抬头后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似乎在将所有的记忆整合起来,思索着每一个细节。
就在窗外传来隐隐的钟声时,邓布利多停下脚步,望向安静等待的斯内普。
“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他说,语气很轻松,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在你的记忆里我没有看到梅莎·斯托纳小姐。她是与所有的事情无关吗?但从收信地址和斯托纳小姐的助学金申请信上的内容来看,你们的关系十分密切。”
斯内普愣住,他没想到邓布利多深思熟虑后的第一个问题居然跟伏地魔无关。
犹豫了一下,斯内普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
邓布利多会意地眨了下眼睛,“好吧,既然我刚刚才做了保证——你知道的,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是根据接纳之笔在准入之书上写下的名字来发放的。”
斯内普点头。他做过校长,自然知道这个不算机要的秘密。
接纳之笔和准入之书是霍格沃茨挑选学生的唯一途径,它们跟霍格沃茨城堡一样,来自于四巨头的伟大创造。它们被放在一座封锁的塔楼里,除了校长和副校长,没有人能进入察看。
当一个孩子初次显现魔法天赋时,接纳之笔就会侦测到,并飞出墨水瓶,试图将那孩子的名字记入准入之书。而准入之书作为接纳之笔的监督,除非它接收到一个人拥有魔法能力的充分证据,否则会拒绝接纳之笔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以此确保学校不会录取魔力稀薄的哑炮。并且准入之书上还记录了每一个巫师儿童的出生日期,每年的录取名单就是据此确定。
邓布利多继续说:“准入之书米勒娃和我每年都会看。”
听到这里时,斯内普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果然,邓布利多接着说:“直到给今年达到入学年龄的孩子发通知书之前,我们都没有在准入之书上看到过梅莎·斯托纳的名字。”
可以理解为什么会邓布利多对此觉得奇怪,斯内普了解内情,便解释说:“这不是罕见事。她只是以前没有显露出魔法的迹象,刚好在那段时间她因为意外引发了魔力暴动,这才被接纳之
笔侦测到了。”
小巫师魔力不稳定是常有的事,纳威·隆巴顿不也曾被当成哑炮过吗?以梅莎所说的家庭环境,她没被逼成默默然都是算她走运。
“我当校长的年份比你稍微多一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含蓄地说,但还是引来了斯内普的一声低哼,他露出微笑,“如果只是这种情况的话,我是不会像个没见识的老头一样一惊一乍的。”
斯内普心里一突。
“还有什么?”他问,语气如常。
“准入之书上只有她的名字,没有出生日期。”邓布利多说,“以前我不知道,在我的任期之内,这是第一例。”
斯内普怔了会,飞快地说:“那你们是怎么判断今年该给她发通知书的?”停了停,他又自己回答,“因为同一年入学的小巫师,他们的名字都在准入之书的同一页上,是吗?”
邓布利多点头道:“正如你所说,斯托纳小姐的名字出现在你们这一届的最后。”
斯内普陷入了沉默。
梅莎·斯托纳。
一张稚气的面孔浮现在斯内普的脑海里,那双闪烁的灰绿色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她的来历,恐怕比他猜测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