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莎转头去看斯内普的反应,想用他难看的脸色调剂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惜斯内普似乎没有注意那边,只是低着头专心打量桌子上的玻璃罐,好像在挑剔着里面的鼻涕虫的品质。
上课时间到了,魔药课教授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肚子,先于他的脸准点出现在教室里。
“早上好,孩子们。”他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态度很亲切,两只跟他肚子一样鼓的眼睛环视了教室一周。
当他的目光从梅莎身上扫过时,梅莎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就像教室后边摆着的标本罐子,被他掂量着价值。
斯拉格霍恩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也是第一位在课堂上没有直接开始讲课的教授,而是先花了不少时间介绍了一番自己的生平和成就。
他着重宣扬了他创办的鼻涕虫俱乐部,不厌
其烦地列举了俱乐部的成员们如今都在不同的领域拥有怎样非凡的名声和地位。
斯拉格霍恩还特意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别笑,波特先生,虽然你父亲的魔咒课成绩相当出色,但他在魔药上的天赋可不怎么样,你们家的顺发药水总是弄不平你们的头发……噢,弗林特小姐,你浓密的眉毛简直跟你父亲一模一样,听说他有意竞选下一任的魔法部长?我很看好他……马斯特曼先生,你比你母亲沉默得多,我知道她现在很不苟言笑,不过她上学的时候是个非常活跃的女孩——哈哈哈,别不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头上的毛发,斯拉格霍恩对几根银白色的胡须保养得十分精心,大笑的时候抖动起来像某种昆虫的触须,梅莎忍不住盯着他翘起的胡子走神。
鉴于霍格沃茨是英国唯一一所魔法学校,斯拉格霍恩给自己的俱乐部吸纳精英的行为,就像是从自家后院的田地里翻土豆,并把收获了一篓子的大土豆归功于自己眼光精准,培育有方。
可是土豆又没长脚,总归跑不出这片地。梅莎心想,而且有没有可能,不管是荒地还是沃土,挑挑拣拣,总会有相比之下更大个的存在呢?他要是能把地里的石头砸碎,从里面刨出金子来,才算是真的有本事。
抖了好一会胡子,斯拉格霍恩才终于结束拉扯自己的关系网,神情一肃,正式讲起课来。
第一节课制作治疗疥疮的药水,看着配方里的鼻涕虫,梅莎猜或许这就是斯拉格霍恩为俱乐部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喻示着巫师的魔法生涯里,一个由他开启的。
可为什么不是毒蛇牙或者是豪猪刺?因为听起来不像个正派组织吗?说实话,鼻涕虫听起来也不怎么正经。
把蛇牙磨成粉的时候,巡视的斯拉格霍恩在斯内普桌前停下,观察了片刻后开口夸道:“真是娴熟又精到的研磨手法,想必你在家里一定得到过长辈的指点吧?斯内普先生是吗?你的父母是——”
“我的母亲是艾琳·普林斯,教授。”斯内普语气平静地说,梅莎飞快地瞥去一眼,他拿着药杵的手还在平稳地动作着,手背上没有任何伤痕,“父亲是麻瓜。”
“哦——”斯拉格霍恩回忆着,不难令人察觉地,他声音中的热情稍微低了一点点,“普林斯小姐是吗?普林斯……我想起来了,她的草药课非常优秀,啊,没记错的话,她的高布石也玩得很好——她是霍格沃茨高布石队的队长,拿过国际魔法学校比赛的奖,对吗?”
“是的,教授。”斯内普不卑不亢地回答。
“哈哈,我就知道我不会记错的。你母亲年轻时候是个聪明但不爱说话的姑娘。”斯拉格霍恩说,他的胡子又翘了起来。
不知道高布石是什么,或许是一种巫师的运动?
梅莎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沉闷但脑子灵活的女孩的身影,想到了艾琳在课本上写的抱怨,她不由地微微露出笑意。
“高布石?”不远处传来一声喷笑,说话的人并没有收敛声音,惊讶中带着嘲弄地说道,“
这种臭烘烘的游戏竟然还有人在玩?”
翘起的嘴角顿时挂了下来(),梅莎冷冷地看向格兰芬多那边。
正在切干荨麻的西里斯没有笑(),语气冷淡:“我家里还有一套纯金的高布石棋子。”
“噢,抱歉。”詹姆耸肩道,“别告诉我你也热衷把黏糊糊的臭水喷得到处都是。”
“小时候有一阵子我很喜欢。”西里斯说着,动作悠闲地把毒蛇牙的粉末和干荨麻放进了坩埚里,“总得让摸不着魔杖和飞天扫帚的人找点事做。”
“你说得有道理。”詹姆笑着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教授。”梅莎举起手,对看过来的斯拉格霍恩说,“我想去盥洗室。”
“去吧。”斯拉格霍恩允许了。
与此同时,斯内普也忽然出声:“教授,我有个想法想要请教您。”
斯拉格霍恩又走回斯内普桌前,感兴趣地问:“什么?”
这时梅莎已经起身离开座位,她穿过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过道,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
身后斯内普在慢吞吞地说:“是这样的,教授,关于加热的温度,我曾经试过……”
后面的话梅莎没有听到,她走出了教室,慢悠悠地来到盥洗室。她没进隔间,只是仔细地洗了会手,把手指上沾到的粉末和其它污渍都洗得干干净净。
哗啦啦的水声在盥洗室里响起了刺耳的回音。
梅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净的脸,轻快眨动的眼睛,皮肉是心灵的罩布,谁也瞧不出底下盖着什么。
慢慢地,镜子里的人拉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
从盥洗室出来时,梅莎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多出了一个在原地徘徊的人影,那人也看到了她,身形一顿,似乎是盯着她看了一会,跟着慢慢向她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