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暨白是她的郎君,是她爱的人。
她不能算计他!不能!
萧暨白居住的东院,在侯府正南面。院内梧桐和芭蕉林立,碧绿青翠间点缀着斑斑残雪。池塘小桥,门窗水榭无一不精致。
青石铺就的小路直冲向主殿。
胡建守在殿门口,苦着脸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探头看看殿内。
“侯爷还未用膳吧?你将这……”明薇站在院子里,提了提手上的食盒。
胡建像是见着了救星,飞快地下了台阶:“夫人,您来了,侯爷今儿心情不好。”
明薇蹙紧眉头,有些担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些陈年旧事,每年的这一日,侯爷都会……”胡建意识到说漏了,忙住了嘴。
明薇思索了一会,终是不放心,进了内殿。
悠扬的琴声传来,他在弹琴。
明薇微微晃了晃神,这是她第二次听他弹琴。第一次,是她十五岁那年。
那时,她刚从老宅被接回漠城,与母亲长姐一道去观里拜香。因着身子不适,浅睡了一会。待她醒来,长姐与母亲都离去了,只留下她孤零零地待在空旷的古刹里。
天又下起了雨,她只得在山上待一宿。
夜间,山里的狼嚎此起彼伏。明薇想起在老宅时,听过的,那些狼咬人的事。吓得牙齿上下打颤,躲到柜子里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间,明薇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明薇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见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进来。明薇惊恐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巴。
黑影朝着床走了过去,随后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一下扑到床上。
“妈的,那小娘子不在。老子看你躲哪去了。”
那人骂骂咧咧,开始翻箱倒柜找。明薇惊恐地看着那人朝她躲藏的矮柜走来。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那人烦躁地踢翻凳子,推开窗子,喝骂:“哪个不要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嘎然止住了。
“砰!”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
明薇缩在柜子里一动不敢动,琴声还在继续,像是在安抚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声脚步声响起,观里的道士来了。她也被人从矮柜里扶出来了。
离开时,明薇大着胆子回头。
院子对面,男子玉冠锦袍端坐在窗前抚琴,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她听闻道士唤他侯爷,感谢他为道观惩戒了恶人。明薇也跟着徐徐下拜,若不是他,她今儿恐怕难逃毒手了。
他却像是没有听到,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
那时的她,从没有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嫁给他。更没想过,她还能再次听到这琴声。
明薇加快了步子,进到内殿,一道绘着锦绣山水的百宝屏风,将房间横分开来。透过屏风隐约可间,坐在案前抚琴的男子。
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三足紫铜香炉,轻烟袅袅,淡淡的松柏冷香在屋内缭绕。
萧暨白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端坐在乌木雕花琴案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淡淡的琴音如泉水流淌,时而轻柔,时而激荡。
仿佛周遭一切都凝在了琴声里,就连空中漂浮的尘埃都是优美的。
窗棂半开,细碎的阳光透过檀色的金丝篾帘筛进来,洒落在案前。衬映得他,如兰芝玉树,晨露月华,说不出的清贵俊逸。
明薇寻了一个小凳子坐下,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