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得再警告她几句。
萧蕴龄将门栓放下,王霓推着门风风火火进来,她盯着跪在地上哭泣的澄心,又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她新奇地看着萧蕴龄,“五小姐这是在罚下人?她做了什么?或者说,她为你做了什么?”
萧蕴龄避开王霓手指的触碰,低声道:“一些小事罢了。”
王霓讥笑一声,她脚尖踢了踢澄心,催促道:“你来说。”
“在说大少爷。”澄心身子一颤,说得断断续续。
“好端端的说个死人做甚。”
府上二少爷和大少爷接连离世的往事,是誉王的忌讳。
这是在王霓进府前发生的,她被誉王带回来时,郑侧妃已经被处死。
据说那是誉王的青梅竹马,原本会是他的王妃,只不过被木云那贱人截了胡,求着太后亲自赐婚,最后郑侧妃只能是侧妃。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郑侧妃叫什么,反□□中从那时开始只有一个侧妃,知晓她的名字也没有用处。
“木云害死郑侧妃的儿子,郑侧妃便将她儿子掐死,公平得很。”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却霸占着王妃的位置,王霓每每想起便觉得可恨。
“姨娘慎言。”萧蕴龄见她又说些毫无根据的话,担心惹祸上门,“这件事父亲不让议论。”
在父亲和王妃的相处中,他对王妃似乎有愧,因而萧蕴龄更相信另一种传闻,郑侧妃的儿子失足跌落浴池,伺候的人以为他只是在水中玩闹,待到她们发现异常时已经晚了。郑侧妃认为是王妃设计,从而报复了她。
王霓瞪了萧蕴龄一眼,“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她还让保大呢!假惺惺的,分明是担心别人抢在她前头生下儿子。”
萧蕴龄从未听说这件事,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但此时她一心在担忧姨娘知晓沈策的事,无暇深究。
王霓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她掐着萧蕴龄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又将她脖子的围脖扯下,眯着眼端详她脖子上是否沾上其他痕迹。
萧蕴龄退后几步,她整理着被扯开的衣领,遮掩底下不合身的白色里衣。
王霓没有发现女儿那件明显是男子式样的里衣,她满意地松开手。
“姨娘救救我!”
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拉着她的脚踝,哭喊着不愿意去木云那里领罚,王霓被她吵得头疼,她的思绪总是很混乱,现下被她一闹又记不清自己来萧蕴龄房中的目的。
澄心被王霓一脚踢开,她捂着胸口,眼睁睁看着王霓无视她出门。
屋内只剩下她和五小姐。
萧蕴龄走到床边,澄心看不清她的动作,从窸窣的声响中猜测她在储物的那几个木箱子中翻找。
屋内无人点灯,只有从外边隐隐照入的微弱光亮,将澄心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也见到了,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王妃或许不管事,但我想处置你,她不会阻拦。”
萧蕴龄说着将澄心的卖身契从上锁的木盒拿出,澄心一下子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卖身契,她十岁时被兄嫂送到人牙子手中时,沾着血在上边印了手印。
她身子打着摆,终于意识到萧蕴龄再不受宠,自己在她面前仍然只是一个下人。
澄心怔怔地看着萧蕴龄在她面前蹲下,面色灰败。
手心忽然被陌生的触感塞满,她木然地看着被放在手上的纸张,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卖身契,只是她从未拿在手上过,“五小姐……”
“我一直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萧蕴龄与她平视,“没有人瞧得起我,连带着你被其他人欺负。”
她的手掌搭在澄心手上,轻轻抚摸澄心手上的冻疮,经过一个冬季,她的手指肿胀发红,摸起来没有温度。
“我答应过你,出嫁后会为你安排好去处,你不愿意信我,我只能先让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