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客卧里。”她指了指房门紧闭的客卧。
来这里几次,那间房一直是锁着的,他以为那只是一间闲置的房,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他问她拿了钥匙,开了房门。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杂七杂八放了一些不怎么用得上的东西,瑜伽球、小板凳、一堆发毛的书,还有过季的床褥、衣物。
靠墙边有一个立柜,檀木雕花,黄铜锁扣,精致得跟房间的潦草格格不入。打开来,跟博物馆的展柜似的,一样样陈列着许多老物件,整齐干净。
凌缙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爷爷奶奶的遗物。老家的碗碟、筷子、用过的席子、老人穿旧的衣物,她竟都搬了出来,整整齐齐收纳在柜子里。
还有两张镶了玻璃相框的遗照。
没像大多家庭那样摆放在外面,而是收在柜子最深处。
凌缙深强压住内心的汹涌波涛,重新将柜门关上,他听见她在客厅喊:“拿个行李箱,要不要一年啊?”
行李箱就放在角落里。凌缙深过去拖了箱子,刚想转身,发现墙角还有一个纸箱,用黑色胶带缠了好几圈,诡异地躺在地上。
他用钥匙划开胶带。
里面的东西令他心惊肉跳。
是安眠药。不是江纵如常吃的那种,而是国内早已禁售的致幻型安眠药。
上百粒。
“行了,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走吧。”她不知什么时候踱了过来,懒懒地依着门框,神情淡漠道。
“你从哪里弄到这些的?”他强装平静地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有钱,世上还有弄不到的东西?”她的语气渐渐涌上一丝不耐烦。
“你买这些,想干什么?”他声线冷涩,逼近冰点。
她面有愠色地打量他,忽然又笑了:“想什么呢,无非就是经常跑医院太麻烦了,买一些放家里备着。再说,我的耐药性太强了,你知道的,吃普通的都快不管用了。”
他沉默着,跟她目光对峙。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沉声道:“没什么,走吧。”
凌缙深拖着行李箱重回主卧。他将箱子拉开来,又再打开衣柜,将那排挂在外面的衣服裤子,连同暗格里的贴身衣物,通通收进了箱子里。
“这是干嘛呢?”她抱着臂,仍旧依在门框上,不置可否地问道。
“去我那里。”他的语气很生硬,几乎不容置喙:“从今往后,你搬去我那里,跟我一起住。”
江纵如垂下眼帘,出尘清冷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凄恻神情。
他以为她会强烈抗议,却不想她只是自嘲地笑笑,默许了这一切。
这阙沉默来得诡异,直叫凌缙深毛骨悚然。
是不是,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如果他今天不来。
如果他只是带她吃个饭,又重新放她一个人回到这里。
又或许不是今天。
明天,后天,未来的某一天,她迟早会像一缕留不住的幽灵,永远地消散去,遁入尘埃?
他不敢想。
他只知道,他要将她留住,不惜一切代价。
凌缙深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住江纵如,将她带下楼去。迈巴赫在小区门口等着,司机老王从后视镜瞥见这一幕,惊得瞳孔都放大了。
老王急急忙忙下车,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