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正殿,走进西暖阁,甫一进入,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药味,那味道相较太医院都有之过而无不及。
病榻上的永嘉帝面容憔悴,神色苍白,眼圈乌黑,一副久病的模样。
听到军靴踏在地上的声音,永嘉帝不可自制地剧烈咳嗽几声,他努力抬了抬眸子,想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就连还在给他喂药的冯皎也起身让开了地方。
段愉辰的剑鞘抵在地上,两手交叠,盖在剑柄尾端,打量着永嘉帝,恰好看到永嘉帝也在看他。
“皇兄近来,龙体可还安好?”
分明是关怀的话语,从段愉辰口中道出,却听不出什么关怀之意。
永嘉帝重重咳了几声,嗓音像是年久失修的风箱。“托你的洪福,没几天活头了。”
“那皇兄可得再坚持坚持。”
段愉辰淡淡扫了他一眼。“坚持到本王即位大典,如何?”
永嘉帝闻言冷哼一声,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他:“乱臣贼子,当诛!”
段愉辰眯了眯眸,看他这副模样反而笑了。“窃珠者诛窃国者侯,本王如今站在这养心殿,就是这大晟朝未来的新帝,乱臣贼子又是谁?”
“你……混账……”永嘉帝气得想坐起身来,却颇有些无能为力。
段愉辰:“冯皎,扶一下皇兄。”
“是。”
冯皎正欲上前扶他,却被永嘉帝甩开了手。
永嘉帝冷睨着他:“朕倒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他的人。”
冯皎垂下了眼帘,却没有任何惭愧的模样:“主子错了,老奴是朵兰皇后的人。”
“你……”永嘉帝一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试图看向段愉辰,喘息着说,“当年的事,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
段愉辰侧目看着他,“知道我的身世,知道当年德妃是如何加害朵兰皇后的?”
永嘉帝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你是如何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皇兄都不知晓?”
段愉辰目中流露出几分厌恶。“二十年前德妃做的那些事情,你彼时虽年纪尚小,却也都是知道的。本王说的没错吧?”
永嘉帝没有回答,躲开了他的视线,又看向冯皎:“那你……又是怎么成了信王的人?”
冯皎躬身一礼,缓缓道:“当年,朵兰皇后被打入冷宫,长春宫的仆人散尽后被分往各宫。但是,朵兰皇后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可惜……她去得太早了。”
冯皎低声说。“老奴无以为报,只能继续效忠冷宫里的小主子。”
“呵……”过了许久,永嘉帝终于缓了过来,喘息着看他。“你要效忠他,那朕呢?朕这些年来,可曾亏待过你?”
“主子对老奴,的确是好的。所以老奴也在尽心尽力地服侍主子了……”
“服侍?笑话。”